----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孩子
这一整天都在下雨,时而倾斜如瀑,时而微弱如丝。但不管怎样,雨都在锲而不舍的下着,空气中充满着泥土的芬芳和独属雨的清新味道,令人心旷神怡。
操场上好像因为侵入了太多雨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在跑到内侧的地面上,鼓起了一个大水泡。鼓胀的塑胶水泡大约有五六米的长宽。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荡漾着,像呼吸般规律地起伏波动着,好像有生命一般。
我撑着伞,沿着通往饭堂的路慢行。透过雨幕,一群显然是初中部的少年们,五、六个,也不打伞,撒了欢一般在水泡上蹦跳、欢笑。肆意而张扬,毫无顾忌,亦无在意。像是怒放的野花,毫无掩饰地映入眼帘。那个画面,一看就可以感受到他们单纯的快乐。
[啊]我在心里发出一声感慨!走进了饭堂,雨水沿着收起的伞,在地板上滑出一道湿润而蜿蜒的轨迹。打上几个菜,我找到了一个清静却又有着很大视角的小角落。这里亦很不起眼,不会被多少人注意。甚至于,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清楚地看到雨幕中的大水泡和上面朦胧的身影。
我前面坐了坐了五个人。两个男生,两个女生分别结伴相坐。还有一个坐姿很规矩的男生,在另一边正吃着。或许是小小角落的安全感,抑或是雨声的掩饰,我可以毫无顾忌的打量着身前的五人。
独坐的男生之所以用“规矩”形容,大约是因为他相较于其他几个更为端正的坐姿。连身上穿的外套都很规矩地,把拉链拉到了令人觉得严谨的位置。且他的鞋子是很有特点的,当季新款?也许吧,他规矩的坐着,规律地用勺子从饭团中挖出等大的饭,一口饭一口菜的吃着,像是自己给自己设的规矩,从不逾越。只是脑袋却不时地偏向大水泡的方向。[难道……]我思索着,[他是在看那个吗?]
“规矩男”前方的两个男生吃好了,两个人端着盘子很是默契地并肩而行。而此时,原来在水泡上的初中生们也已消失不见。留着一个大水泡,荡漾着,起伏着,好像一只棕熊在伸懒腰。
两个女生有一个我是认识的,同班同学。平时在班里是很有礼貌,待人接物甚至有些过分的客气。总之,它能够给大部分人一个正面的印象,有距离的好感。但跟她对坐的女生显然走进了她的友间距离,二人很是熟稔地亲密地交谈着。只见她把头凑过去,二人滴滴咕咕的说着悄悄话。边说着,她把手指向那个大水泡。
我的内心突然涌起了十分怪异的感觉。目光随之偏移,只见大水泡方向,两个男生的背影在雨中有些不真切。二人打着伞,在大水泡上蹦蹦跳跳,像个小孩子。但显然,是之前坐在前方的两个。我看着他们的身影竟有些痴了。或者说,竟有些呆滞了。在大雨中起伏荡漾的大水泡,像有魔力般吸引了如此多的注意。连我自己都突然地也想上去踩一踩。渐渐地,这个想法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甚至于有些迫切的想到那边去。
[不行],我想着,[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可真是有点丢人,……而且,可能很多人都在看着呢……]
此时,我突然意识到有一出好戏,正在我眼前上演。且他有极强的感染力,好似要把身为观众的我拉进舞台。
雨不停地下着,阴云白惨惨地盘植在操场上空。大气泡在雨中,起起伏伏,形成了奇妙的动感。在这一刻,它成了天地间的主角,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视着这一个五六米长宽的泡泡。
两个男生的背影也逐渐消失。与此同时,两个女同学端着空盘子离开座位。一个游戏术语“补位”突地映入脑海。
二女在台阶前撑开伞,手挽着手,很是娇羞的,扭扭捏捏地,却坚定不移的往大水泡的方向走去。没多久,抵达目的地的二人在水泡上轻盈地跳动。但两个人的伞都打得极低,盖在肩膀上,像是两个头是雨伞的外星人在跳舞。
我内心十分笃定,此时绝对不止有一双眼睛,像我一样,注视着雨中的那方天地。
但唯一令我欣慰的是,至少前方有和我一样的同类,忍受着想去那处的煎熬。那个一身规矩的人,无论如何,他不像是那种不在意别人眼光的人。
规矩男吃完了饭离开座位。我也差不多吃好了,随着雨声慢悠悠地放好盘子,洗好手。我走到走廊,撑开伞在雨中穿行。这条路,会经过那个慵懒的大水泡。边走着,纠结着,我到底要不要去那里玩儿一玩儿呢?
纠结着,纠结着,距离那个地方是越来越近了……
[嗯?]
我停伫在原地,在不远的大水泡上,一个用外套蒙住脸的男生欢腾地像只撒欢的小狗,在水泡上踩来踩去,一蹦一跳,他的脚上,穿着一双很有特点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