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文到了四十不惑的年纪依然单着。在《艺术人生》节目中,主持人朱军问他四十岁了为何还不结婚?王志文说,因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那么什么样的女子才算合适呢?能随时聊天的。于是王志文一直宁缺毋滥地单着。多年之后,他很幸运地遇见一位上海姑娘,结婚生子。
找到一个随时聊天的人,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深深体会这句话里头隐藏的难以言说的滋味。
茫茫人海,阡陌红尘,通讯录上的名字和熟悉的容颜,会在你的脑海里反复浮现,又有几个人能让你安心坦然地去打扰,去畅所欲言?
很多时候,我们的苦闷和彷徨宁可盘旋于心百转千回,也不愿跟身边的人透露,因为别人不曾身临其境,自然无法感同身受。理解的说几句宽慰的话,敷衍的说几句客套话,事后会让你立刻后悔因袒露心迹而成为日后别人的谈资。
我始终没有一位倾听者,一个可以聊天的人。
每当遇到苦闷,忍不住想诉说的时候,我总是拼命地闭住双唇,把那份翻江倒海想要诉说的冲动拼命地压回去,密封起来自己处理。
不知从何时起,我成为闺蜜的忠实听众和“军师”。可能因为读书多善于空谈,当她们举棋不定自己的红尘琐事时,总是找我帮她们分析局势,权衡利弊。
我一边自嘲“失败的将军谈战争”,一边心安理得地听任她们的依靠和感谢,当闺蜜讲述自己时捎带一句:“你怎么样,现在?”我报以微笑做一句短答,并心存感激,因为她们毕竟想到了我。
又有谁能真正地了解我呢?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在想,也许此生在同性朋友间找不到可以聊天的人了,也许那位珍贵的“聊天人”只能是我灵性至亲的爱人了,如果这辈子我没有爱人呢?
每每去龙华寺敬香,面朝大殿双手合十,我不止一次为自己祈福:“在我老去之前,他还能找到我吗,看到我的容颜吗?”默念中,脸上总会浮起一个疲惫的笑,毕竟有太多的事是不堪设想的。
直到有一天,我再也不能忍受那些无形的压力和折磨,回到家翻着通信录,却无言以对,发现想要诉说给明白自己内心全部感受的人,几乎找不到。
有个聊天的人,成为我的一种奢望。
我用读书、写文字、听音乐、做女红、花盆种菜等填充自己的寂寞和孤单,但是却总是填不满。潜意识里还是悄悄的,不甘心地保留着那个“聊天人”的位置。
生命中那些痛苦和欢乐真真切切的存在,我百分之百地接纳承受,不曾多一分,也不曾少一分,固守内心,我渐渐学会了掩饰。
“痛而不言,含泪绽放的笑容是世间最美丽的花朵……”我常常对着镜子给自己打气,却不敢轻易打开自己最深的一道门和最后一把锁。
久而久之,我不再有聊天的欲望。
三毛说:“说起心中的寂寞,不是因为哀愁,而是觉得好像在这世界上,没有另一个人,懂得此刻在我灵魂里的那份欣赏、赞叹、平和温柔和喜悦。在这一场有魅力的生命中,我好似总是一个人在狂喜,没有人能够说。”三毛太孤独了,万丈红尘,三毛太渴望倾诉,以至她匆匆自动地结束了人生。
与三毛相比,我是幸运的。我的渴望终究是渴望,是幻想,因为不曾拥有过,所以也不曾感知失去的那种痛。
人生旅途有着一程又一程的美丽,孤独终老也是一种美丽。更重要的是,我还拥有一支笔和一位“骑士”——文字,对我不离不弃,无时不在陪伴我、治愈我、慰籍我,分享着我的寂寞和快乐。
当倾诉的欲望渐渐退去,我开始反思自己,也许是我太苛刻了,也许永远都找不到,但我不会抱怨。
泰戈尔说:“不要着急,最好的总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出现……”那个与我聊天的人,与我一起虚度光阴的人,我想,他一定在来的路上。
文稿来源:徐汇报
作者:陈子君
编辑:曹香玉
转载请注明来自上海徐汇官方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