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洗衣机声音有点大，大到在它运行的时候，可以把旁边聊天的两个人的声音完全压住的那种。

我老早就寻思干脆挂到闲鱼上，把这该死的劳什子给处理掉算了，可挂多少钱呢？和老婆讨论了大半夜，两个人的分歧实在太大，最终只得通过 “ 肉 搏战 ” 决定还是听我的。

二话不说，直接标了100元（不包邮），关键是我实在忍受不了，它那工作起来卖力的 “炒 鸡动静”，简直快要把我的某些男 人功能给 “荡涤” 的没边没沿。

老婆瞅了这个价格，直翻白眼，大声质问我，“这台洗衣机，可是花了我们1999买的，你个败家玩意儿，怎么就只卖100？”

老婆的一顿骂，顿时激起了我的澎湃兴致，回怼了她一句: “怎么？ 不服？ 要不要再来200 回合？” 说着，举起胳膊，向她秀了一把 “雄健”的肱二头肌。

老婆听罢，脸颊上顿时彩霞满天，绯红一片，低着头，羞答答地踱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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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几天，我的闲鱼小店便热闹起来。

一个留言: “20块出吗？ 我自取，你也省的再另外出邮费了。”

一个说，“10块包邮，可不可以，可以的话，我立马下单。。。”

东西没卖出去，倒是把我给气得个半死。

我不厌其烦，不想再搭理这些 “龟孙儿王八糕子” ，于是假装 “矜持着” 不再理会闲鱼。

可由于我的闲鱼是绑定手机的，一天下来，手机上竟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几十条提示短信: “亲爱的×××，有闲鱼买家正在向您发起询问，请及时回复”。

我本想晾一晾这些肩扛着 “三尺长大砍刀，对我磨刀霍霍的买家”，继续保持 “讳莫至深的冷漠”，可心里却总觉得像怀揣着两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扑通、扑通”地，把我那颗羸弱的小心脏，搅得蠢蠢欲动、欲罢不能。

我带着一种 “小侥幸 ”，心情复杂地点开了那些留言，快速翻看着这些 “毫无底线、肆无忌惮跑过来薅羊毛的【买家】”，心里早已是恨的牙跟儿痒痒了，恨不能拿起一挺机Q，横扫一片。

一路看下去，倒让我的心情逐渐变得 “无比强大” 起来，慢慢成就了 “一个平常心”。

我漫不经心地一条条翻看着，轻蔑的嘴角向上翻起了一弯迷人的弧度（我老婆总说我这神态是最勾魂的）。

突然，一条留言从我指间迅速划出屏幕，稍纵即逝。

我赶忙往回拨，就像是左手（特此交代，本人系一枚左撇子），在酝酿了三分二十七秒之后，猛的一个勾握，从空中抓住了在耳旁不停骚扰我的那只欢快的蚊子，小心翼翼的，深怕她从指间给溜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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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的洗衣机真的100块转让吗？”

面对这么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另类荷花”，我已经抑制不了内心的亢奋了。

正要 “贴着脸迎上前去”，脑海里突然响起公司领导的谆谆教导: “年轻人，要沉得住气。”

也是，我缓了缓自己近乎飞扬起来的情绪，故作深沉，不冷不热，轻描淡写地回了他三个字: “是的 ”。

感觉到对方真是觉得 “天上掉馅饼，又刚巧砸到了自己头上，竟遇上这么好的事”，他秒回: “大哥，洗衣机没什么毛病吧？”

我这个人向来 是 “正人君子、为人坦荡”，从不藏着掖着，便真诚地和他说，“没什么毛病，就是开起来声音有点大；这台洗衣机我才用了不到两年时间，买来的价格是1999，发票，质保都有的。”

对方的态度相当的诚恳，“那没事，只要能洗衣服就行。大哥，我能先去看看你家的洗衣机吗？”

“当然可以，我在闵行。。。（具体地址就不详细说了，怕你们找来，我老婆管的紧，不准我接触别的女人）”

正巧第二天就是周六，我们约好上午 10:00他过来看洗衣机。

老婆因为要参加当天的同学聚会，早早就出门做头发去了，也好，免得她在家啰里啰嗦的，讨人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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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 10:00 点整，那人准时给我打来了电话，接通电话，那头操着一口怪怪的家乡普通话，可能是怕我听不太懂，说话的语速很慢。

“大哥，我找不到你说的××小区，我现在105路公交车站台上，到你那边要怎么走啊？你可不可以再给我说一下？”

其实那个105路公交站，离我家已经很近了，我和他解释了半天，他也不知道是笨还是怎么的，就是搞不清爽。

“嗨，算了，还是让寡人亲自到105路站台去寻他好了，不然，再这么拉锯下去，我这一整天，怕是什么事情也不用干了。”

远远的，就看见站台上有个男人，左顾右盼，不停地扫视着过往的路人，他不时用手向一边撩一撩被微风吹乱的头发，我断定，他应该就是那个【闲鱼买家】。

我走上前，确认过身份，同时也打量了一下对方。

那人穿着一件很旧的棉衣，不过看上去倒蛮干净的，他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叫得我都有点难为情，瞧他那满脸的 “褶子”，该叫他“大哥” 才是，我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他往我住的小区走去。

进屋的时候，我给他拿了一双拖鞋，他执意不肯，竟脱了鞋，光着脚便要走进来。

我说天冷，还是穿个拖鞋吧，他一边羞涩地说: “不用麻烦。” 一边不自觉地把两只脚往后缩。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他左右两只袜子上，各顶出了一个洞，而那两只脚的大脚拇指头，此刻正争先恐后地向外张望着，弄得他十分窘迫。

我给他拿了一次性鞋套，他这次没有推辞，迅速穿上鞋，将两只脚麻利地套进了鞋套，也算是维护了一个男人起码的尊严。

我带他看了一下洗衣机，还注满水给他演示了一遍，就在他上下摸索着这台我早已 “深恶痛绝” 了的噪音王之时，我的心也跟着他的动作忐忑不安起来，深怕从他嘴里说出:“ 算了，这台洗衣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我又忙不迭地拿出购买发票和质保书，煞有介事地指着发票上的日期，“细致” 地帮他计算着这台洗衣机的使用时长。

这台洗衣机从购买到现在，也就一年零二百九十六天，而且，我买来后也没有马上使用，再减去一个月的空置期，实用时间也就一年零二百五十二天。

就在我 “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时候，那个男人“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让我顿感 “云开雾散，一颗红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大哥，这个洗衣机我要了，我给我老婆打个电话，让她过来和我一块拿，我一个人也搬不走啊”，男人说着，露出了一脸淳朴的笑。

我怕他反悔，赶紧说，“不用叫你老婆了，我帮你联系辆三轮车，你让三轮车老板一起帮你把洗衣机抬到楼底下，不就可以了么。”

男人一个劲地推辞，说不用那么麻烦我（其实，真得不是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事，关键是想让他把这台“超级噪音王” 赶紧拿走，眼不见心不烦）。

看他如此执着，我也不好再一个劲地撺掇他，怕会适得其反，算了，就随他去吧。

谁知，他又说要到外面的楼梯过道上等他老婆来，怕影响了我家人的正常生活。

这又是什么套路？难道这位 “大哥”对我们家的 “噪音王” 不满意，还是说想找个理由 “金蝉脱壳”？

不行，绝不能让这只 “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我更加 “热情”地招呼他，还给他倒了杯热茶，因为外面的天气实在蛮冷的，在我 的 “盛情”之下，他才勉强留下来 “喝茶”。

我也和他没话找话，“东一榔头，西一棒地瞎扯着”，期间还不停催促他再打电话给他老婆，问问已经到哪里了。

男人看到我家里的钢琴，很羡慕地问，“大哥还会弹琴啊！”

我对他说，不是我，是我女儿在学习钢琴，现在都已经过了钢琴十级了。

他满眼的艳羡，一个劲地说，“还是你们大城市好，不像我们小地方的人，没有那么多机会。”

说到这，他又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的女儿，还拿出手机，给我看他女儿的照片（他把手机屏保设置成了他女儿的照片）

我看了一下他的手机，那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大眼睛女孩，也就六七岁的样子，看得出这位父亲很宠他的女儿。

又聊了一会儿，我想起前两天老婆好像说过，女儿伊琍的很多衣服现在都有点嫌小了，放在家里也占地方，如果有人要，送送人也好。

于是，我起身进了里屋，把女儿那些穿不了的衣服，一股脑搬到客厅，对那个男人说: “这些都是我女儿穿不上的衣服，你家囡囡要是能穿，就挑几件带走。”

我明显感到对方那种 “不置可否”的眼神，似乎不太相信我说的话，只是他这次没有丝毫的推辞，嘴里叽叽歪歪地嘟囔: “这么好的衣服，都不要了？”。

我又找来几个大的购物袋，帮他把这些衣服都理好，整整齐齐地叠进袋里，数了数，有十九件，可我怎么觉得，有些衣服，女儿像是就没有怎么穿过，都还那么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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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老婆终于来了，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

女人的年纪不算很大，顶多也就三十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而且特能说，一开口就是一梭子机关枪，把我这个曾在大学荣获过 “辩论赛头筹的最佳四辩” 也怼得毫无招架之力。

女人身边带着个小女孩，就是她爸爸手机相片里的那个小女孩，蛮乖的，确实很可爱，这让我一点都不后悔送给了她那么多的衣服。

女人当着我的面，把我刚刚整理好，被整齐地叠进购物袋内的衣服，重新全又给拿了出来，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给她女儿一件件试穿。

这回该轮到我不置可否了，我 “局促不安” 地看着眼前这个 “厉害”的 女人，把我和她男人刚刚建立起来的 “友好” 氛围，给撕得“体无完肤”。

果不其然，那女人很 “夸张” 地摇了摇头，说道: “这些衣服有点大，我家妞妞穿着不好看。”

呵呵，听她这么一讲，我也只能 “呵呵” 了。

“哎，我说”（我承认，我对这个无礼的女人充满了厌恶，原本想称呼她一声大姐或是嫂子之类的话，被我腻烦的心理硬生生地给压制了下去）。

“哎，我说，侬搞清爽好勿啦，咯是我送畀侬家小囡咯，侬要是勿要，摆搁里相，么事体呱，勿用讲噶西多撤烂污。” (译文: 我说，你搞清楚，这是我送给你家女儿的，你要是不想要，就放在这里，没关系的，不要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

没想到那女人竟回怼了我一句: “我没说不要，只是说你的这些衣服有点大，我家妞妞现在穿不太合适，要不这样好了，你的这台洗衣机就按80块钱好了，80块，大家都讨个吉利数字，你发我们也发。”

“我去，谁要跟你们一起发”。

也许看出我即将爆炸的火气，在我发作之前，那男人一把揪住他老婆的衣服领子，猛的推开我家大门，把他老婆一下子给掼了出去，两人在外面用他们家乡话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于是那女人就开始在外面撒起泼来。

男人一面向我赔不是，一面冲出屋外，就听到他们夫妻两个 “乒乒乓乓”的一阵混乱声，也不知道又搞了些啥么子，把我和他们的女儿直愣愣地丢在了屋内。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弄得一下子竟没有回过味儿来，镇定了好一会儿，看着身边同样惊慌失措的小女孩，这才想起去给她拿了两只橘子。

不多时，男人跨进门，看到女儿手里的橘子，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声: “还不快谢谢叔叔。”

女孩怯生生地说了声: “谢谢叔叔”。

男人对我说: “大哥，那我就把洗衣机拿走了，麻烦你帮我一起抬到楼下去好不好？”

说着，回头又冲他老婆怒吼了一声: “还傻站在外面干什么？快拿100块钱给这位大哥！”

女人在那儿磨磨唧唧了好半天，浑身上下搜刮了个遍，最后竟告诉我，说她身上只有87块，又信誓旦旦地说，过两天再把剩下的13块给我。

什么叫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此时的我就是那个撞见了 “兵” 的倒霉秀才。

此刻，我已经连和他们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了，只想赶快帮他把洗衣机抬到楼下，尽快结束眼前的这场 “噩梦”。

当我和男人把洗衣机抬到楼道，正准备关门，没想到那个女人大喝了一声: “等等， 你给我家妞妞的衣服还没拿呢”，说完，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进屋里，片刻功夫，将塞得满满的六个大大的购物袋的衣服一并全都掠了去，一个谢字都没有，拉着她家妞妞，扬长而去（真不知道她那柔弱的身子，是如何将这6大袋的衣服给一下子劫走的）。

女人一阵雷厉风行之后，留下我和她男人面面相觑。

我只想赶紧送走这尊 “神”，吃力地和男人一块把洗衣机乘电梯抬到了楼下。

我平时在家也算是 “养尊处优的大爷”，基本是不干什么家务活的，原来并不觉得抬个洗衣机能这么累，等好不容易把它抬到一楼，再次折返回到家里时，我已经累得 “呼呲呼呲” 直喘了。

就在这时，我发现了桌上有付手套，估计是那男人的，嗨，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我长长地出了口气，用指尖捏着那手套，带上门，给那对夫妻去还手套。

当我走出电梯，来到门洞的铁栅防盗门门口时，就听到外面那个女人在大声嚷嚷: “你个死鬼，刚才要不是你把我推到门外，我肯定把价格谈到80块，你没看这个男的挺好说话，哎？你是怎么让他送给咱们这么多衣服的？这些衣服都还很新的，有好多可能也就只穿过一两回。”

“闭嘴！”紧跟着是她男人怒不可遏的呵斥声。

我长长地呼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猛地从门洞里面冲到他们夫妻面前。

那两口子见我板着面孔冲出来，先是一愣，有些惊恐地盯着我，不知道我预意何为。

当我把手套还给男人后，他不停地说着 “谢谢”，而我再也懒得看他们一眼，快步进了门洞。

好家伙，这是一场多么剧烈的消耗战，而事情的发展还远远没能结束，后面还有巨大的反转，让我连着一个星期都无法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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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瘫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确实要好好休息一下，今天的遭遇虽说回味无穷，但也只能体验个把两次，如果再多来几次，我恐怕真得要 “疯掉的”。

躺了一会儿，肚子里面已经咕咕乱叫，这才想起，被那两口子这么一闹，连午饭都给耽搁了。

我慢腾腾移步厨房，炒菜的时候，才发现家里的酱油没有了。

皱了皱眉头，极不情愿地换了鞋，拖着疲惫的身子，到楼下的小卖部买酱油。

一眼就看到小卖部门口，那个大眼睛小女孩正坐在我家的购物袋上，东张张西望望。

我走过去，很奇怪地问她: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胆子小，有点不知所措，只觉得她大大的眼睛里涌动着泪水，像是很委屈而且无助。

她没有接我的话，而是硬生生把眼睛里满满的泪水憋了回去，低着头，想她的心事。

小卖部王姐是个话痨，见到我，绕过收银台，拉着我说个不停。

“是侬送给这个毛丫头那么多衣服的啊？侬不晓得，刚才那俩口子高兴成什么样子，他跟我说是1101室送给他的，我一想就是你们家。”

那俩口子说，要乘公交把洗衣机搬回去，没办法拿那么多东西，想把你的这些衣服先寄放在我这里，等他们把洗衣机搬回家，再回来取，他们可能是怕我不愿意，就花了一块钱，在我店里买了一瓶矿泉水，放就放呗，还不放心，又把他们女儿留在我店里，明摆着就是怕我拿了他们的衣服，侬说说瞧，阿拉是那样的人嘛？再说了，把个这么小的毛丫头放在外边，这当娘的也真放心，到底是孩子重要？还是这些衣服重要，搞不清爽这当娘的拎勿拎得清，现在外面坏人多，侬讲要是被坏人拐了去，那可怎么好哦。

王姐边说边不住地摇头，又发表了一大通感慨。

不过她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现在外边的坏人多，别为了搬个洗衣机省点运费钱，再把孩子给弄丢了，那他们这个家，怕就真要家破人亡了。

我这时才真切地体会到，小姑娘刚才眼睛里噙满泪水的惊恐，到底是什么原因了，那是一份害怕，一份委屈，一份无助。

我原打算带着小女孩先到我家，去等她父母，又一想，还是别给自己找事了，小女孩的那个娘可不好惹，别最后 “好心换来个驴肝肺”，反赖我对她女儿图谋不轨，到那时，我三十三年积攒下来的清白名声，就是跳进黄浦江也洗刷不清我 “窦娥的冤屈了”。

想一走了之，可王姐的话又盈盈在耳，要是真碰上坏人，我的心怕是也会一辈子遭受谴责，看着面前可怜的小女孩，我决定留下来陪她一起等她那两个 “拎不清” 的爹妈。

我在王姐的店里买了些面包，热牛奶、以及薯片之类的一些零食，王姐不解地看着我，问: “你是给那个毛丫头买的？”

我 “嗯” 了一声。

王姐迟疑了一下，“大义凛然” 地说了声: “那我给你打个 6 折吧”。

我一听，喜上眉梢，机不可失地随了一句:“是不是我以后在你家买东西都是6折啊？王姐？”

“美得你，仅此一次，要不是看你对那个可怜的毛丫头那么好，我才不会给你打折呢。嗨，碰上这样瞎来腔的老子娘，真是造孽啊。”

我付了钱，心中暗自盘算，原来开个小卖部有40％的利润啊，我有点蠢蠢欲动，要不干脆就辞了职，也弄个小卖部干干，省的整天瞧公司里那个 “三刀刺下去也扎不出一滴血”的部门经理那张阴晦的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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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对我的 “好心”十分 “警觉”，看得出她已经相当饿了，但就是不肯接受我这个 “陌生人” 的牛奶面包。

我没辙，又不好走，怕我这么一走，小女孩真得会撞见 “坏人”，于是就在旁边和王姐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

估摸着过了两个多钟头，终于看到小区大门口出现了那对夫妻的身影，我不想再和他们纠缠，就把给小女孩买的那些吃的东西让王姐转交给她父母，便躲到小店后面的围墙边，想等他们走了以后再回家。

明显看得出那俩口子相当喜行于色，也许是乘公交让他们又省了 “一大笔搬运洗衣机的运费”，两个人一路欢天喜地，说说笑笑，手牵手来到小女孩跟前。

王姐拿着我给小女孩买的吃食，从店里转出来，扔给那男人，“你家毛丫头饿坏了，把这个给她吃吧。”

男人疑惑地瞅着王姐，满脸的问号。

王姐扯着大嗓门说，“这是人家1101室给你家毛丫头买的，就是送你这么多衣服的那家人家，看你闺女饿的不行，就买了给她吃，可你家毛丫头倔得很，就是不吃，给你吧！”

男人千恩万谢，而他老婆却一把扯过一兜子吃的，抢在手里，“咦，这牛奶还是热的呢。”说着掀开盖子就要喝。

男人重重地在自己女人后背上捶了一下，一把抓过食品袋，凶狠地看了他老婆一眼，从里面慢慢拿出吃的，蹲下身子，轻轻撕开包装袋，温和地对小女孩说: “妞妞，饿了吧，来，快吃吧。”

小女孩这才放下之前所有的 “矜持”，接过去，拿在手上，狼吞虎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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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回到家，看到洗衣机没了，问我卖了多少钱，我说卖了500。

老婆盯着我，上下不停地打量着，像是在看一个和她毫不相干的野男人，“500？不是说100吗？”

我假装很得意的样子，对她说: “今天来买洗衣机的这个主儿，看中了我们家的洗衣机，我跟他说，我们家有两台，100块的那台已经被人买走了，这台是好的，是全自动的，很省水，又省电，而且才用了一年，很新的，这台好的，最少要500。”

老婆听罢，带着一种仰慕的神情看着我，对她老公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天，老婆给我做了很多我爱吃的菜，其中一盘就有本帮大菜———黄豆炖猪脚，晚上困觉，自然温存得一塌糊涂。

这件事情之后，我也慢慢把那对夫妻给忘却了，只是常常会想起小女孩那双委屈的大眼睛。

两个星期过后，又是一个周六的上午，我和老婆带着女儿一起去迪士尼乐园，大概10点时分，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接通以后，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哥，你在家吗？”

“你哪位？” 我似乎已经有了某种不详的预感。

“大哥，我是买你洗衣机的那个人，你现在在家吗？”

“我去，你还有完没完了？” 我已经开始有点气急败坏了。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老婆，看到我古里古怪的神色，深度怀疑我外面一定有了别的女人，不怀好意地死死盯着我的眼睛，紧追不舍: “是谁呀？”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一把抢过手机，按下免提键，又把话筒直接对准了我的嘴巴。

于是那男人带着浓郁家乡味道的普通话，就在我那辆凯美瑞轿车里游荡开来。

“大哥，我是来给你送钱的，上次买你的洗衣机不是说好了100的吗，上次钱没带够，还差13块没给你，我今天特地来给你送钱的，你现在在家吗？我在你家楼底下。”

此刻，我已经深刻感到，老婆那阴深恐怖的眼神，直勾勾地瞪着我，而我就像舞台上那个被人戳穿了把戏的魔术演员，一脑子的空白，只等着接下来全场观众排山倒海般的责难和大家 “怒不可遏” 扔过来的臭鸡蛋。

猛地，老婆再也绷不住了，“畅快淋漓” 地大声笑了出来，我一时有点拿不准，以为她是被我气得 “神经错乱”了，惶恐了半天，最后确定可能是自己 “多虑了”，随后，我也忍不住和她一起 “肆无忌惮” 地大声笑了起来。

后排座椅上的女儿，不明白怎么回事，看着坐在前排的我们两口子，莫名其妙，也跟着我们一起大笑了起来。

“大哥，怎么了。。。”

如果不是电话那头的男人 疑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一家人肯定会一路欢笑着冲进迪士尼乐园的大门。

“哦，那个啥，没什么，我现在不在家，我在外面出差”

“那你啥时候回来啊，到时候，我再来给你送钱。”

“我要出差3年 ，你过3年再还我吧，哦，对了，你来之前，先打个电话给我。”

“好的，大哥，那我就先回啦。。。”

这是那男人电话里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