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大家组织着在院里听演奏,爷爷非常会拉手风琴,俄罗斯民歌,混合夏日潮湿又沉冗的空气,像是破碎的山楂味冰棍化在空气里。酸甜的,冷冽的,漂在我的身边,我们的身边。
听到一半我进屋给客人们拿水,整屋都暗着,只开了几盏暗暗的灯。昏黄的光倾洒下来,在木地板上,氤氲着悄无声息的温柔。我想起小时候,我在爷奶家睡午觉,常常醒来就是黄昏了,窗外好像挂了条黄河,遥远又缓慢地流着,整个世界是静的,好像一切都停止了,消失了,像现在这样。我望着窗外热闹的人群,好像一个遥远的故事,像小时候那么远。
“嘿”有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吓了好大一跳。看见p一边摆手一边上前来,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好意思”。又是那个真诚近乎愚蠢的脸,充满愧疚。
“你吓死我了!干嘛不出声啊”
“没有我刚才在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见你在窗户前发呆。我想不管我怎么做,可能都会吓到你,所以……“他耸耸肩,事情就是这样了,他吓到我了,他很抱歉,但是他必须这么做,这个意思。我内心深处涌起一丝得逞的快感,像是虐待一种小动物。
“你在厨房鬼鬼祟祟干嘛呢”
“我看外面需要一点饮料,我进来拿点水”
“那水呢?“
“没找到“
“…啧”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回答我问题时的诚恳令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锱铢必较的教导主任,我想笑出来,胸腔缓慢震动的那种笑,他令我感到很无奈;同时我的恶劣又占上风,我想狐假虎威的辱骂他一番。总之,我一下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故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总是这样。
他轻轻地、轻轻地笑了,没有声音,只有急促的鼻息,他说“你怎么总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