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黎清从营地跑出来之后发现自己迷路了。
浓浓夜色包裹黑暗的森林，低矮的树枝刮过她的衣服和头发。没有月亮，微弱的星光根本辨不清方向，更何况她从没来过这。不断有鸟类扑棱翅磅发出“咕咕”声，不知名动物“嘶嘶”爬过地面，甚至滑过她脚边。黎清惊叫一声，手扶上旁边的树，却摸到软腻腻的触感，吓得又赶紧收回手使劲蹭在衣服上。
无助和恐慌蔓延全身，黑暗中细小的恐惧逐渐蚕食她的情绪，泪腺不受控制的分泌液体。黎清开始后悔，她被欺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偏偏就这次忍不住，为什么那个恶心的女人总要找她的麻烦，为什么有那么恶毒的词汇让她也变成了自己所讨厌的人。
她以手掩面，混着泥污的泪水从指缝渗出。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还是没有人来找她。那些人肯定巴不得她死在森林才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黎清一定不相信这森林里还有间破庙。庙高两米，黑漆漆矗立着像一只巨大的怪物。她想自己应该是走到了很远的地方，营地里没人谈论过森林有庙。
踢开破木板和碎石块，她得找个地方坐到天亮才能继续找路。周围安静的诡异，连她预想老鼠的吱吱声都没有。黎清扶着墙，刚松了口气，无意间抬头看到的景象却让她头皮一炸——无数只红色的眼睛齐刷刷盯着她，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空气中的腐臭味愈发明显。
“啊！！！”黎清爆发一声尖叫往后跑，却撞到一块木板，和那块木板一起跌倒在地。
“吱吱吱”身后密集的叫声袭近，像一片窒息的海潮。
死定了！黎清悲哀的想，她窝囊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硬气一回，结果就死了。
声波突然减弱，没有疼痛却落进一个冰冷的怀抱，那人的臂膀有力的禁锢着她。
黎清睁眼，对方一双更红的瞳孔不断放大，似乎能看清他精致的脸和两侧的尖牙。有男人沙哑性感的声音响起:“主人，你好啊。”
受到多次惊吓的黎清终于昏了过去。
2
第二天一早黎清回到营地，有同寝的同事问她去了哪。她不想回答，假惺惺的，真关心她昨晚怎么不帮忙？
周子玫坐在床上怪叫:“哎呦她能去的地方可多了，这趟出来有十一个男同事呢！”
黎清懒得反驳，她已经被黑的够惨了，再多一桶脏水也无所谓。昨晚就是周子玫无理取闹她才赌气跑出去，如果不是她……算了，多看这种人一眼都脏了眼。
黎清收拾好东西离开。路经男同事的住房，有人在门口聊天，有人拎着早餐，甚至有人在屋里喊:“操！我衣服呢？我这次出来就带了两套衣服！”就是没有一个人来问她去哪。
呵！她在心里嗤笑，就她这人缘怕是送上门都没人要。
刚走出林子，迎面一个黑衣黑裤的男人打把黑伞。剑眉星目，面色苍白，半欧化的脸俊美异常。他眯起黑眸挑唇朝她笑:“主人，收拾好了？”浓浓的荷尔蒙味道。
“嗯！”黎清咽了口口水，不自然的别开眼，“你别叫我主人，我叫黎清。”
“不行！”男子严肃地摇头，“主人就是主人。”
“我……”黎清实在是不明白面前这只叫亚特的吸血鬼想干什么，她也不敢问，怕问了之后被吸干。找个机会报警吧，她想。
两人快走到车站，黎清终于忍不住说:“你…你把你嘴边擦擦吧。”
亚特抹抹嘴巴，蹭下来一丝未干的血迹，他咧嘴一笑:“刚刚吸了只兔子填填肚子，让主人见笑了。”
这话题太凶猛了，吓得黎清心肝一颤。她忙转移话题:“你…你这衣服挺好看的，哪来的？”
“好看吗？”亚特扯扯自己的黑上衣，骨节分明的手又嫌弃的放开，“我偷的，现在人好像都穿这个。我还是觉得我的斗篷好看。”
“呵…呵…”黎清强笑，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3
家里的摆设还和之前一样，她走前不小心碰倒的高跟鞋都没变，甚至还蒙了一层灰。
黎清拿出拖鞋给亚特换上，亚特抱怨道:“好小。”
黎清一哆嗦:“那…那不换了，要不你光脚也行。”
“算了。”勉强把脚挤进鞋里，亚特走进屋，“好饿啊！有什么吃的吗？”
闻言黎清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半晌才弱弱问了句:“你想吃什么？”
亚特全身瘫在沙发里，双脚高跷，头枕双臂，懒懒的瞥一眼伫在门口的黎清，若有所思道:“你怕我？”
黎清愣在原地，踌躇着回答是还是不是，眼神飘忽，面显薄汗。
见状亚特自顾自点点头:“你在怕我。”他说着又自我否定:“不对啊，你怎么会怕我呢？”
“我…我不怕。”黎清轻声道。这个吸血鬼，至少现在看起来还不像坏人。
“那……”亚特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低头冰冷的呼吸掠过黎清的耳垂打在脖颈上，“我能尝尝主人的味道吗？”
他的嘴唇也很冰冷，同他的怀抱一样，锋利牙齿触上她的肌肤。黎清想她大概是疯了，除了恐惧外还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我不会弄疼你的。”
刺破，吮吸，舔舐，痛感只是一瞬间的事，吸血鬼唾液愈合伤口效果显著，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就已经结束。
“美味。”亚特还在不紧不慢地舔她的脖颈，挺立的鼻尖扫过她下巴，“你在害怕？”
“你在怕什么？你可是女巫啊！”
理智骤然回笼，黎清声音涩然又冷淡:“你在…胡说些什么？”
亚特似乎惊讶于温顺的小猫突然伸出爪子反击，不过很快他笑了笑，接着拉开距离行了个标准的亲吻礼。柔软的亚麻色头发搭在额角，黑眸溢满温柔。
“真是抱歉，我的主人。我不应该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冒犯您。梅德鲁家族十三世亚特，恳求您的原谅。”
面前这个男人英俊又绅士，活像个中世纪的贵族，让人想溺毙在他的眼睛里。
不过一想到这人刚刚吸过她的血，黎清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4
黎清不得不承认，她曾经是个女巫。从小和妈妈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在八岁那年才开始上学。妈妈很冷漠，一身套头黑衫，时常一言不发。就连她在学校里被排挤，妈妈还是毫不在意。
她被逼着喝一些奇怪的液体，看奇怪的书，每天一小时打坐冥想，念蹩脚的咒语。同学嘲笑她的装束，议论她妈妈是个神经病，被全校孤立。怨气一天天增生，大学毕业那天她和妈妈大吵一架，把水晶球丢在地上摔个粉碎。从此她再没和妈妈见过面。到现在已经半年，她也快25岁了。
黎清在书里看过关于吸血鬼梅德鲁家族的记载，他们是西方吸血鬼的分支，越迁到东方时壮大起来，成为一个最古老神秘的家族。不过书页有残缺，再加上当时她对这方面没兴趣，就没有深究下去，现在她真是后悔死了。
黎清看向窝在沙发吃着西红柿看电视的亚特，鼓起勇气:“其实…我已经不是女巫了。”
“哦？”亚特咬一大口西红柿，红色的汁液顺着嘴角滴在他袒露的锁骨，慵懒又性感，“可你身上有女巫的气息。而且，只有女巫才能解开封印。”
“为什么？”
“因为…是你们女巫把我封印的啊，那股血液里的味道，永远不会变。”亚特扬起单纯的笑，手指点点红唇，眸光深沉迷人，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开玩笑的吧？如果真是这样，你早把我吸干了。”黎清发抖。
“怎么会？”亚特靠近她，“即便主人背叛我们，封印我们，但吸血鬼对女巫的爱，也永远不会改变。”
像蔷薇丛里最美的那一朵，即使荆棘遍布，伤痕累累，也要不顾一切的把它摘下，捏碎揉烂，拆之入腹，香味糜烂。
5
试问和一个吸血鬼同居是什么感觉？黎清要告诉你，那一定是让人崩溃的。
亚特白天在衣柜里睡觉，晚上就坐在客厅看电视。他拉着她去商场买了套中世纪的礼服，一麻袋西红柿，还有高级的法国红酒以及一系列毫无意义的装饰品。
当然，花的都是黎清的钱。
彼时亚特抿一口红酒，长腿搭在茶几上，单手支头。“主人，我有很多财富，全都放在以前住的城堡里，有时间带你去拿。”
她穷的这么明显吗？黎清摸摸干瘪的钱包，她可不敢当自己是主人。
“你开心就好。”
亚特轻笑:“再过几个月就是主人的生日了吧？到时候一定给你一个大惊喜。”
他伸手做烟花爆炸的动作。“嘭！超级大。”
“是吗？”黎清附和的笑笑，“我很期待。”
她妈妈拒绝用一切科技用品所以没有手机，如果坐车回去的话要花上两天，说不准在路上她就被吸干了。而且，她看看老神在在的亚特，要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叮咚”桌上的手机响了。
黎清拿起，是主管发来的信息:
“黎清，旷班三天怎么不请假？你是死了吗？！如果不想干了尽早辞职，公司不缺你这一个！”
她一愣，看向左上角的日期，4月18，距离她离开营地已经过去了八天，野营早都结束了。她整天和亚特一起黑白颠倒竟然没注意到。
心里突然涌上悲哀，旷班的这三天，没有一个人给她打电话、发消息，好像她存不存在都无所谓。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形只影单，孤独围绕。可她是那么努力的想融入这个社会，鼓足勇气参加了这次野营，到头来也不过换一个厌弃的结果。
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活着有什么意思呢？谁都不需要她，谁也不想被她需要。底层的蛆虫尚且互相取暖，而她只配肮脏的活在角落，落满灰尘。
修长的手指抽走她的手机。
“看到了什么这么难过？”
“我没难过。”黎清脸色灰暗。
亚特的手指滑过屏幕，看清内容后顺手丢进沙发。“不想去就不去好了，我养你。”
黎清摇摇头，缩进角落，头埋在双臂里。只有这样的姿势才能让她好过一点。
亚特上前居高临下地抱住她，下巴枕在她额头上。真温暖啊！他舒服的喟叹，似乎能感受到这副身躯下涌动的血液。
“原来我的主人一直都很孤独啊！何必去讨好那些蝼蚁呢？女巫和吸血鬼只要高贵的活着就好了啊！”
他的声音像魔咒，黎清不安的扭动身子却让他抱的更紧。
“你怎么会懂呢？”她哭着说。
“我懂的，暗无天日的孤独和被视为异类的打量。你很累吧？没关系啊，我的主人，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们都不会难过。”
冰冷的触感透过血管直刺进心脏，黎清眼睛发酸，心却莫名温暖起来。
怀里的小人久久不动，让亚特想咬一口确认她是不是睡着了。他凝视黎清细白的肌肤，眼底划过一丝暗红，突然听见她问:
“明天，我明天能去上班吗？”
亚特失笑:“你可是主人啊！”自然做什么都是应当。
黎清小声嘟囔:“我可不敢把你当仆人。”
“嗯？”
6
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准时打卡，黎清感动的想落泪，她终于像个人了。
挤进拥挤的电梯，穿过熙攘的人群，尽管没人跟她打招呼她依然带着淡淡的喜悦，仿佛劫后余生一般。
这种情绪持续到她看见工作台。
属于她的桌子上摆着杂七杂八的文件夹、草稿纸、水杯……而她的东西窝成一堆挤在地上，往来的人大大咧咧走过，丝毫不在意是不是会踩到什么。
黎清走到桌前，所有人都抬头惊讶地望着她，似乎她不该出现，显得突兀又怪异。
黎清握紧拳头，还没强撑出一抹笑。
“哟！”是周子玫，“您老回来了啊？我们还以为您抱上别的大腿跳槽了呢？”
她从桌上拿走个文件夹，阴阳怪气:“三天不上班还没被开除，您也是真有手段啊！”
黎清冷下脸:“把你的东西拿走。”
“会发脾气了？”周子玫撇嘴，“看来这段时间你被宠爱的不错啊，那那些男人有没有教你要处好同事关系，还是说直接给你个独立办公室呢？”
她接着放轻声音，用口型道:“婊子操的。”
黎清再也忍受不了，伸手把东西全都挥到地上，大吼:“滚！”双目赤红。
她现在一定很可怕吧？因为周围人的眼神是赤裸的恐惧和震惊。孤独实质化将她定在原地不得动弹。突然就想到亚特，他被这种眼神望着时会想什么？无边的黑暗还是深沉的潮水。
可笑！她的指甲嵌进肉里，亚特从来不会懦弱，谁敢这样对他，一定会被撕个粉碎。
可她只是黎清，胆小自私，敏感脆弱，任人宰割的半吊子女巫。
“你他妈疯了吧！”
周子玫推她，黎清额头狠狠磕上桌角。昏过去前一秒她在想——为什么要来呢？真是自取其辱。
有人说如果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刚刚梦过的人，那这个人一定是真爱。
黎清一睁眼就看见亚特，他的嘴唇鲜红，手边放着沾染血迹的白绷带。
“醒了？我帮你把伤口处理过了，不用谢我，只是药太难吃。”他舔舔嘴唇。
黎清摸上额头，完好无缺，似乎还残留着冰冷的温度。
“谢谢。”她说。
“为主人效劳，我的荣幸。”亚特露出邪魅的笑。
黎清从未如此安心过，充满大悲大喜后的淡然。她没告诉亚特，她想谢谢他让她明白女巫只是个身份不是耻辱，让她有勇气反抗，即使结果不尽如人意。
7
主管给了她一个月的假好好养病，黎清关掉手机，她已经不想去热脸贴上冷屁股了。
亚特拉着她猫在小黑屋里没日没夜的看电影。他很久没再提吸血的事，天天吃西红柿脸色比刚开始见面还要苍白。
黎清有点愧疚，但更多的是庆幸，亚特不会伤害她，光是想到就开心。她天天变着法做出各种食物，亚特吃不惯但还是很给面子的每样都尝一口。不过最后没把他养好自己反而胖了三斤。
黎清有点沮丧，“亚特，不如你吸一点我的血吧？”
“不要。”他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回，“主人君身体太弱了，总是动不动晕倒，还是养肥了再吸。”
亚特最近看的日剧有点多……
养肥了再吸？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那好吧。”黎清转身。
“等等！”亚特皱起英挺的鼻子，“怎么有血的味道？主人，你受伤了？”
“嗯？”黎清四处查看，突然脸色爆红，一头扎进卫生间里。
门“哐”的关上。
亚特在外面“噔噔噔”敲门，“主人，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了？”
“不是受伤。”
片刻黎清拉开门，长发遮住面上的绯红，低头不敢看亚特的目光。
“不是受伤？”亚特惊叫，“难道是那个……”
黎清伸手捂住他的嘴，摸到细腻冰凉的触感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胆大的事，但收回手已来不及，只得诺诺道:“别…别说了。”
没想到亚特呆萌的点点头。
“来！热水，被子，枕头，电脑……这种时候就应该好好休息。”
“叮咚～”有人按门铃。
“等我一下。”亚特欢快的跑出去，还不忘细致的掖掖被角。
黎清被裹成粽子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亚特拿了两个包裹回来。
“你这……”
“红糖和巧克力，主人想先吃哪一个呢？”亚特打开包裹，“好像红糖是泡水的，不能生吃。”他说着要拿桌上的水杯。
“不用不用，吃巧克力好了。”黎清摆手，亚特对她好的过分了，她有点慌。
“好啊。”他拿出一盒巧克力递给她，“这种东西我没试过，在网上看见别人说有用才买的。”
“你要尝尝吗？”黎清打开盒子，一个个小巧的黑色方块排列整齐。
“高贵的吸血鬼拒绝吃人类用低端文明合成加工的食物。”亚特伸出手拈起一块，“不过主人要求我还是吃一口吧。”
性感的嘴唇开合，亚特的黑眸突然爆发出精光。
“太苦了，不适合主人，我拿走好了。主人继续休息吧。”
黎清瞠目结舌的看着亚特卷起所有巧克力跑走，只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不由得失笑，这才是亚特啊。
8
一个月假期结束，黎清继续上班。同事该被她上次的举动吓到了，态度都变得温和，除了周子玫。
还是和以前一样尖酸，刻薄，又狠毒。这个从大学开始就认识她的同学却比所有人都要凉薄。
“主人，你每次上班回来都好像很悲伤。”
“哪有？”黎清切西红柿的手一顿，脸扯出个笑。
“真丑！”亚特吐槽，转身迈开长腿走进客厅。
周子玫死了。
死在回家的夜路上，身上没有伤口，眼窝深陷，惊恐万状。
同事们议论纷纷，说她是平常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黎清失魂落魄，脑海里的可怕想法让她不愿意承认。
是亚特干的吗？
回到家。
“是你吗？”黎清艰难的质问。
“嗯？什么是我？”亚特叼着巧克力，奇怪的反问。
“我说周子玫，是你干的吗？”
亚特眯起眼，“主人说那个讨厌的人啊？我本来想去的，但被别人抢先了。”
不是他，不是亚特。黎清突然松了一口气，靠着墙瘫下来。
“咚咚咚”三下平缓有力的敲门声。
黎清妈妈黎雅站在门外，一身黑衫，阴沉的目光透过半开的门直视沙发上的亚特。
亚特挑眉，直起身:“哟，还有一个老女巫。”
“你不该在这。”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像粗糙的石头相磨。
“不该？老东西，我可是一直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9
吸血鬼梅德鲁家族曾辉煌一时，在人类文明逐渐发展，科技不断进步的同时，人类对吸血鬼以及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族群越发排斥和恐惧。他们认为异类的存在会威胁到社会的平衡，多方打压、削弱异类的繁殖。
人类和女巫进行交易，用女巫的血封印残余不多的吸血鬼，并生生世世为女巫提供用之不竭的资源和能量。
即便如此，吸血鬼的强大力量在时间的消磨下还是不断反噬。诅咒是相互的，女巫人数锐减，剩下的也不过是黎清这种半吊子。
黎清误打误撞放出亚特，诅咒解除，黎雅苦苦维持其他吸血鬼的封印无果，还是让他们逃了出来。她只得来和这个吸血鬼的王——亚特，好好谈谈。
“你应该知道现在是什么局面。”黎雅道。
“怎么？想和我求饶？太晚了吧？”亚特翘起嘴角。
“吸血鬼已经不适合这个社会了，你我都明白，漫长的孤独让生的欲望都消耗殆尽。我的伴侣也为了封印你们而死，活着有什么好呢？纠缠的太久，我也累了。”她的声音疲惫不堪。
“我为什么要死？为了成全你们吗？”亚特讽刺道。
“无可厚非，我也是自私的。我只是想我的女儿能活在一个安全的世界里。那些吸血鬼在黑暗里积累仇恨，我知道他们一出来要做的就是复仇。人类只是个小前菜，他们最想的，是吸干女巫的血，得到里面的力量。就连你……”她浑浊的眼睛似乎能洞悉一切，“不也是想等黎清到25岁，血液最强大时把她吸干，填补你缺失的力量吗？”
厚厚的窗帘透不过一丝光，黎清在他来了之后就把窗帘换成了黑色的亚麻材质。像他腐烂沉寂的心，陷进黑暗里见不得光。
吸干吗？她的味道的确比所有食物都要好，可只要一想到她会露出惊恐的表情，会逃离，会厌恶，他便觉得一切都乏味可陈。
人类的情绪果然脆弱又难缠。
一不小心，就被腐蚀个彻底。
10
亚特消失了一个月。从那天和妈妈谈完话后就不见了。妈妈回了老家，走前罕见的笑着对她说好好生活。黎清追问亚特的事，却换不来只言片语。
其实，她也能猜测到。毕竟，她也曾是女巫啊！
那个时而傻笑，时而慵懒，喜欢巧克力和西红柿的吸血鬼，他到底去哪了呢？
今晚没有月光，黎清穿着睡裙，光脚坐靠在窗边的墙壁上，地板的凉气透过脚底传进四肢，整个身体都麻木起来。
25岁的生日如此荒凉。
这几天的生活就像一场兵荒马乱，安静的不存在。
一只猫灵巧的越过屋檐，跳上窗台，落地无声。它的红色瞳孔在黑暗里美的妖异，尾巴高翘，柔软的身体典雅又迷人。
“是亚特吗？”黎清的声音小心翼翼。
黑猫吐出一张纸条，屈起身子伏在地板上。
“喵～”叫的慵懒又性感。
黎清打开纸条，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上面的字:
“听说吸血鬼和巧克力更配哦！”
她终于露出久违的笑。
文/原来是阿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