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越是着急就越是忙中出错，居然在最后一个红绿灯路口开错道了——太久没走过这条路，本该右转却给停到了直行道上。

咋整？抬头四下观察了一番，这个路口看似没有摄像头。

不管了，直接踩油门右转！

再往前一公里就是高速入口的收费站了。远远看见路边有一群人和三台车。终于赶到了！

继续加速，打右转向灯。

他们也发现了我的车，齐刷刷地行起了注目礼——从他们急迫的表情可以感知所有人都在无比殷切地期盼我的到来。

靠边，减速，停车。

用余光扫视一遍现场，一群人像一棵棵小白杨般伫立在风中纹丝不动。只有安体踱着碎步快走了过来。自己一边降下车窗、一边朝车外的“夕阳红自驾游”的成员们点头微笑，同时右手赶紧把早已从包里拿出、放在副驾驶座椅上的蓝色行驶证本子递给安体，嘴里念着：“不好意思啊，路上车太多了，让你们等这么久！”。

安体伸手接过本子，笑着说没事没事。

没事？

我微微扭头，看了眼两米开外双手抱胸、咬牙切齿状的安口，脸色阴沉得像暴雨来临前的天空，双目冰冷如剑狠狠地瞪着我！就像盯着欠了他一百多万的老赖似的——如果眼神能发动攻击，那他大概已毫不留情地将我毒打一番了吧。

话说回来，我还真是欠了他一百多万，哈哈。

以我的经验，他已经积攒了几十分钟的浓浓怒气将在几秒内像火山一样爆发，训人的狠话将如滚烫的岩浆般喷涌而出、倾泻而下，直到把对方溅得体无完肤为止。

我已做好迎接了暴风雨的心理准备，同时也在考虑一件事：到底该做出什么回应？是面带微笑地对他点个头，表明自己问心无愧的坦荡；还是面无表情地回望他，表现自己绝不妥协的倔强？

短短几秒钟的思考时间感觉跟几分钟一样漫长！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只见他做出了像是咬碎钢牙并艰难地咽下似的表情——居然忍气吞声，真怕他会得内伤——用鄙夷的眼神扫了我最后一眼，随后恨恨地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子。

见状，之前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的“小白杨们”也纷纷转身上车。

嗯，我省下了一个表情包。

完成任务，撤退。

挂挡，调头。

瞄了一眼手机，从接到电话到任务完成整整用了50分钟——他们就站在收费站入口的寒风中傻等了50分钟，换成是我也会烦躁甚至暴躁，可以理解。

但，这是我的问题吗？

时间倒回50分钟之前。

一早就跑完步洗完澡、神清气爽的我坐在肯德基的角落里啃完了一个汉堡，正悠哉悠哉地喝着味道相当一般的拿铁，边拿着Kindle看东叔的《新参者》。九点半要去综合市场装劳保用品，时间还早着。

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安体。这个时间打来肯定是有啥指示了。

接起电话，她一开口就直奔主题“H，6616的行驶证在哪？”我说在我这啊，准备今天带去公司然后让亚子带回去呢。她又问“那你现在人在哪？”我想总不能说在肯德基吧，于是回答准备去装货。只听电话那头她小声跟旁边人说了句“他还在市区”。我猜是安扣。很快，重要指示下来了“我们在州北高速的入口等你，现在要去贵州。你马上把行驶证送过来！”我纳闷了：记得是说26号出发，怎么突然提前了？边想边回话“好的，我现在就过来！”

快速整理桌面，把电子书和手机支架收进包里。然后走到柜台让服务员把还剩大半杯的咖啡打包起来。走出大润发门口，目之所及居然都没有共享电动车！搜寻了一小会好不容易才发现一台。拿出手机扫码但页面迟迟打不开，仔细一看，居然还连着肯德基的WIFI。估计是网络信号太弱了。关掉WIFI再刷新，页面总算出来了，显示车子电量不足！一口老血差点喷出——从出门的第一个动作就预示了这趟行程将面临重重阻碍。

正准备往小区方向继续搜寻，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汽车钥匙貌似放在另一件外套的口袋没拿出来！先低头找了一遍背包，还真是没带。赶紧快步往家里走，边走边考虑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开自己的电动车出去换汽车，等到下班后再去牵回。

进小区，搭电梯，到家门口碰见许正要出门。大喜，说你带我去牵一下车子吧，这样我就不用开电动车了。然后走到房间翻出钥匙放口袋，一起下地下室坐她的车。坐上副驾驶，扣上安全带，开始回忆昨天明描述的停车位置——车子是他去停放的——推断应该是在三角酒店旁边那条小路。于是让许往那儿开。结果判断失误，车子不在那儿！

我拿出手机又听了一遍内容，他说的是在华元门口。于是让许调头绕过去，沿路看了一遍还是没有！这下我急了，赶时间的时候居然找不到车子！马上给明打电话，问他到底是停在哪里。还没睡醒的他模模糊糊地说了两遍也说不清楚具体位置，但我抓取了里面几个关键词“华元，教堂，往前就是金冠”。这下我大概知道了。让许又绕了一大圈，终于在华元北侧的马路边看到车子！

我让许靠边停车，这时手机又响了，是安口，肯定是等到不耐烦了。按掉，不接。

上了自己的车，点火发动。先给安口回个电话，说已经快到环城路了，你们稍等下——下意识地撒了个小谎——不出意料，先挨了一通狠批。还是那些老掉牙的话，比如你们这些人做事都是不经脑子的鸟样之类（全是我的错？！）。最后强调三台车的人都在等，快点！

看了下时间，单单牵车就已耗去了17分钟。

挂挡，出发。

一个拐弯，到了华元小区门口的红绿灯。几台电动车正闯红灯横向而过。可能是心急如焚的原因，平日里遇到不守交规的电动车自己都会停车让一让，但今天我突然情绪失控、大发雷霆，长按喇叭不减速，把他们都拦停在马路中间，还指着他们怒吼：你们看不懂红灯吗？！

沿元光北，准备走岱山路上北环城，心想环城路红绿灯少一些应该速度更快。没想到刚到火车站路口的红绿灯就看到右侧往岱山方向有拥堵的迹象——平日这条路虽然车不少但从没堵过呀，除了前年修路的时候——心想是不是前方有车子调头给挡住的？

抱着侥幸心理继续右转，一看傻眼了：由西向东的车道上车子排成一条长龙，一眼都望不到头。糟糕了，这种情况大概率是前方有车祸发生。

执行只犹豫了三秒的B方案：立刻调头！几十米外刚好有个缺口，我赶紧跟着前面几台车调头。心里还暗自庆幸：好在还有可以调头的位置，继续往前开就被堵在车流中间了。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从市区走，堵车概率小但红绿灯多。另一个是往小坑头方向绕路继续走北环城，远一些但红绿灯少。

我选择了第二个方案。

结果我又选错了。

几分钟后，顺利开上了北环城路的我长舒了一口气。没曾想，畅快地飞奔了三公里后又是一盆冷水迎头浇来：环城路也是堵成一锅粥！跟在全是大货车的漫长车流中缓慢向前挪，内心真是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又不是取真经，真要设置这么多考验吗？

先拍了个车龙的照片发给安体，告知路上堵得很严重，不过我已尽力往前赶。她回复：既然是堵车也没办法，注意安全。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地看着远处的绿灯变红灯再变绿灯再变红灯……

在第四个绿灯的时候，我终于如愿挪到了路口。突然，绿灯开始闪烁了，前方还有最后一台车！只见他不紧不慢地匀速滑行，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过。前车都距离他十米远了还不赶紧加速？心里忍不住问候了一遍他的亲戚！只能紧跟在他车后但又不敢贴太近，就怕他脑子一抽突然刹车就直接撞上了。绿灯最后一秒，他决定通过了！就在他过线的一刹那，绿灯变成了黄灯！难道要让我再等一个红灯？MLGB，冲！黄灯还剩一秒！大脚踩油门，加速！越过了停车线的同时，红灯亮起！（到底算不算闯了红灯自己心里也没底）。

所幸，后半段的环城路相当顺畅，一路快马加鞭地狂飙。

直到接近高速入口时发生了开头的一幕。

车子往回开。

路上自己开始尝试捋清事情的责任归属：难道是我的错？

首先，我得到的确切信息是26号出门，所以一直放心地把行驶证留在身边而没有提前拿回去放车上（其实并不是没有考虑过。第一次是想交代亚子带回去，但自己给忙忘了；另一次是周六想交代时发现亚子轮休没到公司，一时间也没想到可以让杰带回去。反正心里觉得这件事不紧急）。这是我的问题，没有提前做好准备。

但这件事我觉得各打五十大板也不过。一个是他们要提前出门却没告知我；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没有提前检查车子——如果是昨天发现行驶证不在车上，我就有充裕的时间安排送过去。

责任归属其实于事无补。但事后复盘一下还是有助于吸取经验教训，避免下次再出现同样的问题。

自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