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南京的天气真是换着花样地变变变,一会儿阳光明媚一会儿凄风冷雨,前些日子气温飙升到20°,没两天就“刷”地骤降到2°,人们从小外套到羽绒服再到小外套然后再乖乖地捂上羽绒服,不服谁都得服老天爷,调理得你团团转你却无奈其何!
但是,大自然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无论天气如何变化,花儿们应律而来,早发望春台,一树一树的白玉兰又怒放了!
明代沈周在其诗《题玉兰》:“翠条多力引风长,点破银花玉雪香。韵友自知人意好,隔帘轻解白霓裳。”好一个“轻解白霓裳”!太贴切了!当白玉兰高大的树上都开满花朵的时候,如果再有几棵树一起盛放,那种视觉感受真得是震撼人心的!一片白色霓裳扑面撞进眼来,恰如白昼里点亮的星子耀眼夺目!每日走过的路旁有一排排的白玉兰,在花儿盛放时,我每天都能享受这种视觉盛宴。白玉兰和辛夷花不同,辛夷花树都不是太高,人们可以近距离地亲近她,或者可以摸摸她的毛笔头般的花苞,或者可以俯下脸来嗅一嗅开了的花,但是白玉兰都是高高在上的。白玉兰树都很高大笔直,枝枝丫丫也是朝着天空的,所以她的花真得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有首诗说玉兰“红是精神白是魂”,有精神的红说的是辛夷,有魂魄的白说的就是白玉兰。
清朝有诗《大风惜玉兰》云:“如此高花白于雪,年年偏是斗风开。”不由佩服古人的高妙,白于雪的高花玉兰果然是斗风而开!而且斗的是倒春寒的凛冽的风!
文徵明在他的诗《玉兰》中大赞白玉兰:“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我知姑射真仙子,天遣霓裳试羽衣。”姑射仙子,着霓裳羽衣,何等的美丽!紧接着青藤先生又说白玉兰“笑比江梅不恨肥”,好一个“笑比江梅不恨肥”!这可能才是白玉兰真正的精神所在吧。
我觉得明代人对玉兰是寄于厚爱的。明代朱曰藩 《感辛夷花曲》:“高枝朵朵艳木莲,密叶层层赛卢橘。山鬼已见驾香车,文人应是梦彩笔。”又说“檀心倒卷情无限,玉面低回力不支。见说东都便露坐,惟应御史沄风吹。”高枝朵朵艳似莲花,又玉面低回情深无限,在他笔下,玉兰就是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美丽女子。
窗外正在下着雨,这春雨不是润如酥的倒更像是夏天的雨,开始时还是淅淅沥沥的,到这会儿已经是噼里啪啦了!心里有些担心那一树繁花,明儿早晨怕是落花缤纷了吧?有一首七绝《玉兰花》这样形容:“临窗听雨亦怅愁,横笛斜吹未解忧,信手拈来花几许,自此暗香闺中留。”想象自己是那古时朱楼上伤春悲秋的大户人家的小姐,我想我更喜欢我的窗下就有一株高大的白玉兰,让我时时都能看到她,让她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进我的窗帘,而不是拈了花来才微笑着去享受她的香气,因为我不想她因为我离开枝头,用她的死亡来满足我的一点点虚荣!在这雨中,哪怕她被雨打落在地上,这是她的宿命,我要看着她一朵一朵地飘落,不去伤感,可能这样美丽地死去比她凋残以后再离开枝头更合她的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