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曾在《人间草木》里说:一定要爱着点什么,恰如草木对光阴的热爱。
人作为这个世界里的一个构成要素,似乎不如草木长情。
大地在静默了一个冬天后,竖起耳朵听着春风过来的声音。它的听觉真酷,一丁点的声音都没逃过它的耳朵。山川湖泊便在第一时间萌动了。于是,最先听令的迎春苏醒了,它在枯黄的沟卯上率先张开了黄色的喇叭,开启了叫醒百花的服务。
于是,那饱蘸了浓墨毛笔尖的玉兰,在碧空下端起了一朵朵或洁白或紫红的花朵,在没有叶子的陪衬下,在高天厚土中写下了属于玉兰花的静美。让萧条的北方在平淡的烟火里有了清新淡雅的气质,空气里传递着丝丝的香气。一直觉得玉兰就是花中的君子,谦和勇敢,淡雅高贵,不管物质基础多么惨淡,只要春风过耳,它便不计任何得失,在北方萧条的早春,开出优雅的人间春色。所以一直觉得玉兰属于象牙塔的范畴,是高贵,雅致,睿智,静美的代表。
春风一缕缕强劲起来了,它把春信早早挂在杏树枝头。仿佛一夜之间,房前屋后,山塬沟卯上的杏树都张开了粉嫩雪白的杏花。黝黑的枝干上,洁白的花朵簇拥在枝头,繁硕的盛开在春光下。这么多的春花中,独觉杏花是承载着希望和乡愁的花儿。行走在田野里,你会远远望到一个个被杏花围绕的小村落。房前屋后一棵或几颗粗壮的杏树,枝干黝黑,但却开满了娇嫩繁硕的花朵。黝黑的枝干像极了父辈沧桑带有褶皱的脸庞,岁月在他们的脸庞上打下了光阴的烙印。他们始终如一的为后辈守护着家的温馨和港湾。枝干虽然饱经沧桑,但枝头依然盛开着对生活的美好希望,杏花树下,有妈妈盼归的目光。远行的游子,看到繁花满树和树下的亲人。一定觉得繁花满树,也不及树下有你!所以,觉得杏花承载着满满的乡愁和希望,它属于人间烟火,代表着生生不息的芸芸众生彼此守望的亲情。
也许经历的太多了吧,青春懵懂时喜欢热烈奔放,色彩鲜明的花儿,如今人到中年, 在这个繁花似锦的春光里,却越来越喜欢白色的花儿。如杏花,梨花,李花以及各种开在早春里的白色山杏亦或是别的不知名的灌木花。在北方略显单调的春天里,山坡,塬畔,梯田的田埂上,已经备耕好的绵软的土地边上,一树树雪白的花朵开的寂静明媚,黄土和白雪般的花儿色彩对比鲜明,简洁而又明快,厚重又包容柔美。土地用博大的包容在春天里种下了殷殷希望。 一树树洁白的梨花像极了春日的落雪三千,是孕育果实的泥土的美丽花簪。梨花深处,是春种秋收,丰收在望。古诗有:梨花风起正清明之句,梨花开放在清明之时,季节在此时天清地明,月朗风清,它也代表着深深的怀念。所以梨花属于土地,是恬静,包容,是深深的怀念。
当早春内敛的色彩逐渐退场后,那一树树的桃红就笑春风了。桃花,在仲春里,是属于姗姗来迟者。它像一个娇贵的娇客在春风的不断浓烈和催促下,终于在某个清晨里,将一抹鲜艳灼灼在枝头。文人墨客留墨多得花儿当属桃花,一直觉得桃花是从诗经里走来的。诗经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花开了,灿若云霞,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桃花嫣然出篱笑,似开未开最有情。桃花还有口口相传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桃花开时天地灿烂,像少女的妆容,像爱情的甜美,像明媚的笑脸。所以,感觉桃花是属于少女的,是美艳,张扬,青春,爱情的代表吧! 没有一朵花儿会错过春天,不管是匍匐在地上的紫花地丁,还是金黄的蒲公英,亦或是开在枝头的万紫千红,它们没有任何要求,只要春风吹起,便在属于自己的光阴里用自己的方式开放着。当然也不是每一朵花都开放在春天,所以花儿只开在属于自己的光阴里,一年四季,因时开花,它们用自己的娇柔美丽深深的爱护着给自己生命的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