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多,我来到二层的走廊里,原本只是想站在楼上的窗前,呼吸呼吸雨过天晴后清新的空气,不曾想,一抬头看见了自己早晨最乐意和最喜欢看到的天象——旭日东升。
里面透着微红的鹅蛋黄色的太阳,正好处于远处的那座山峦之上与苍穹那片白云之下中间的一块空白的蓝色天幕之中,那缕缕晨光倾泻在整个大同盆地上,最先照亮了这座城市那些没有高楼大厦的偏僻的东北边缘地带。
生活在高楼林立繁华的城市里,这种绚丽多彩的旭日东升的天象,并不是经常能够看得着,那得靠天时地利人和的机缘来促成。有点儿玄幻色彩的旭日升起,是重中之重的根本所在,早起和仰望苍穹的习惯,成就着这种机缘,空旷而低矮的村落,给旭日提供了一个尽情表演的舞台,也给我们这些只是偶尔置身于乡村的人提供了一个极佳的拓展视野的场所。
接连好几天下了多场雨,晋北犹如南方的梅雨季节一样,从早上开始就阴云密布的,不但让人倍感压抑,还容易让人产生视觉疲劳,今天早上终于天晴了,我心中难免腾升一种耳目一新的惊喜。
一大早,太阳冒出来,看似一尘不染的天空,是那般明净辽阔,视野中的这座被雨水一次一次冲刷的村落,是那般明朗清新,微风吹过,就连嗅到的空气,是那般的新鲜好闻,我喜欢这种让人感到安静和心悦的环境,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在弥漫着。
“陈哥!大清早的,你这是看啥呢?”几个病人围拢过来,跟着我往窗外看,他们无形中打断了我的思绪,其中的一个上了年纪的病人,问着我。
“今天的太阳,红彤彤的,挺好看的。”我转过身子跟他们笑着说。说这句话时,我尽量保持着一种平常的心态,不让人察觉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神情。我心里清楚,在这个世事纷繁的年头,有谁还会闲着没事干,刻意去仰望与自己不相干的天空?还不如玩玩手机跟着视频傻笑一场,开开心心的,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好看是好看,不过跟我们村里所看到的太阳升起来时的情景相比较,差得多了。”那个上了岁数的病人停顿了一下,好像是要从记忆中把那美丽的画面,一幅一幅找出来。“我们村坐落在半山腰上,经常能看到那种鲜红的红日,它一清早从对面远处的山上的豁口慢慢升起,人们都不敢长时间瞅着太阳,怕被它灼伤了双眼,不大的村庄,就好像被祥光围起来似的,那红瓦灰砖的房子,那一片片老树木上的绿叶,那牛羊狗鸡身上的毛发,还有那些散落在羊肠小道上的一团团牛粪跟一颗颗羊粪蛋,也泛着光。好看,好看,真好看!”
我被那位年长的病人嘴里所描述的美丽的图景深深吸引。另一位50来岁的中年病人有点不服气插嘴道:“拿回去吧!你在山坡上所看到的早晨的太阳,哪有我在一马平川的没有人家烟火气的大野地里看到的好看?别说那一块块长势喜人的庄稼地,就连那一片片长不高的胡杨林,那满地茂密的青草野花,那些裸露在河床上的鹅卵石,还有那一小块块黄土卡拉,经旭日那么一照,就像是电影里放的那样亮彩彩的。好看的不得了。”
我夹在两个人的中间,倾听着他们关于山坡和旷野中的初升的太阳哪个更好看的说辞?一时竟然难分仲伯。真是出乎我的预料,原来,人们都保留着各自鲜为人知的内心世界,那份与生俱来的对自然之光的热爱之情,深深的根植在每个人的心中。
看着两个病人有点抬杠的意味,我上前打了个圆场,夸奖他们两个所说的朝阳都好看,我有时间一定到他们那里去走一遭,好好的看一看那一轮红红的旭日,不管怎么说?他们那里的旭日,肯定比我们现在所在的离旭日稍微远一点的乡村好看,比那被高楼大厦挡住了视野的城市更好看。
他们两个听后,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笑容,众人跟着也笑了笑。“还是陈哥会说话,谁也不得罪,横竖听起来都顺耳舒服。”年长的病人开口说道。
“不是我会说啊!而是你们说的那番景象太迷人了,让人听后,除了向往还是向往。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不管城市今后发展的多么繁华?永远都取代不了人们心目中的那份对乡村田园风光的痴情与迷恋。”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充满真情的。
将来等城市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人们终将会厌倦那种喧嚣中的吵闹氛围,暂时性返璞归真,或许会成为一种新趋势,把乡村的田园风光,当做修身养性的场所一样看待,到大自然中寻找一份静宁之地,以安抚我们那颗孤独不安的心。适当的休息与调整,是每一个人重新振作的必经之路,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每个人的追求不同,结局自然迥异。当然,这些想法都深藏在我的心中。
病人们听我这么一说,似懂非懂的,跟着又笑了笑,然后,都各自忙着洗涮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还站在窗前,我抬头又仰望了一阵那轮旭日,只见,半个太阳已经钻进那片白云里,淡淡的万道霞光正逐渐形成,那一抹艳丽将东边的天际慢慢浸染,我目之所及的远处的近处的大地上的景物,宛如染了色似的,无论怎么看,都是那般鲜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