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周三、周四考试，按照惯例，老师不布置具体作业，好让学生自由复习，查缺补漏。
周二晚，女儿在卧室看书，我在餐桌上整理碗筷。我轻手轻脚的，只怕惊动了孩子，打扰她的复习。
没想到，不到九点钟，女儿自己从卧室里出来了。这个还带些孩子气的女孩，向我撒着娇问:“妈妈，今晚我可以早点睡觉吗？”我说:“当然可以啊！”
一听我同意了，孩子欢天喜地地去洗漱完毕，然后哼着歌儿，蹦跳着，回了卧室，上了床。那清脆的歌声，像深山里的细泉，叮叮咚咚，欢快地奔流。歌声钻出卧室的门缝，在各个房间里四处流淌，一直，流到我的心房。
不知怎么，听着孩子久违的歌声，我一阵心酸:女儿开学后，还是第一次睡这么早啊！
02
周三晚，孩子已经考完了大半科目，有发挥稳定的，也有难以应付失了手的。总之，情况不太乐观。尤其是语文，她做题手慢，紧赶慢赶，才勉强在交卷时写完。至于答题质量，连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我没有训斥她，只是告诉她，如果一直磨叽，中考是要吃亏的。她连连点头，满口答应。看起来，也从战败的痛苦中意识到了自己的致命问题。
当晚，她又在卧室里复习。我，依然在整理餐桌，轻手轻脚，怕打扰她。
没想到，不到八点，她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怯怯地问:“妈妈，今天我可以早点睡觉吗？”想来，她以为我是不会答应的。我不动声色，装作平常的样子，告诉她:“可以啊！”
女儿听到我回答那一瞬间，居然兴奋地跳起来，喊道:“耶，我最喜欢考试了！”
我很奇怪，问她原因，没想到这家伙没心没肺地回答:“考试可以不写作业啊！”
我又一阵心酸:是啊，开学后，孩子几乎没有在十点之前睡过觉了。看来，考试确实挺好的，至少能让她享受一个没有作业的夜晚。
虽然，这样的渴望，貌似很奢侈。
03
周四，最后两科也考完了。
英语，溃败。原因，手太慢，没有写完！
中午，我没有说她什么，我知道，孩子已经很难过了。她一个人躺在阳台的地垫上，默默地想着她的小心事。阳光，透过窗玻璃，撒在她小小的脸上，默默地亲吻着这个很久都没有惬意地躺在窗台上翻阅闲书的女孩。我，也好难过，总觉得孩子的时间全被作业填满了，连快乐都挤不进来。那一刻，心很疼。
放学时，大部分科目成绩都出来了，凭感觉，这次发挥不好，好几门都没有达到她的预期，当然，也是我的预期。
晚上，我们俩的关系空前和谐，我平静地叫她吃饭后，又任由她回了卧室。我，依然在静静地做着家务，虽然，她已经不用复习。
不过，她很快又从卧室出来了，依然是老问题:“妈妈，我可不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些什么？”我依然是同样的答案:“当然可以！”
这次，她没有没心没肺地跳起来，而是长叹一声:“唉，这可是我最后一个自由的晚上了！明天，就得挨各种批了！”说完，拿着手机和耳机回了卧室，开始躺在床上听歌。一曲，又一曲。
透过敞开的房门，我看见她瘦小的身体，半躺在床上，白色的耳机线，从她垂着的长发中间钻出来，软软地绕在她的手上。那身影，有些落寞。我，却不能走近。
有些痛，只有真的痛了，才能顿悟。成长，就是这样一种谁也逃避不了的痛。我，虽然一样疼，却代替不了孩子。
04
周五，也就是今天，各科成绩全部出来了。
有考得不错的科目，只是不多。考得糟糕的，也都在预料之内。所以，我们依然平静地交流着，没有训斥，没有眼泪。
想想只有考试那两晚最自由最放松的时光，想想孩子发自内心地喊着我爱考试的无奈，我想:如果优秀要以失去快乐失去自由失去健康为代价，我宁愿我的孩子不那么出色。
虽然别的孩子都在飞，但，我知道自己的孩子飞得也很累。
累了，就找一处有阳光的地方小憩一下吧。休息好了，咱再振翅，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