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斑驳的记忆,如若有一抹色彩是我小心珍藏,不愿翻开,也永不会遗忘的,那便是说我单调童年里面唯一的温暖色。
她是我的一位姐姐,我们也算有血缘的亲人,她的爷爷和我的爷爷是亲兄弟,因为离得近,所以依然保持着很亲密的关系。
当时的我不知道什么叫做留守儿童,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孤独,每天早上起来,能吃饱喝足便开心,也不谈有没有足够的爱,早餐要是能吃方便面,都能高兴的做着美梦期盼明天。
姐姐多才多艺,会画画,爱读书,小时候记忆已经迷糊,但是她穿裙子的样子一直是我心中最美的女孩的模样,我记得她脸上有个小小的胎记,笑起来胎记就在酒窝旁边,显得好看又特别。
那时候我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她,她从来没有嫌弃过我,就好像她的朋友会觉得我不爱干净,或者小朋友会乱拿家里的东西,那时候的我,脏脏兮兮的像个小丑,我自己看到可能都不会喜欢,但是她从来没有不喜欢我,她会教我洗干净手,会告诉我画画,她辛辛苦苦画的画,放到我手里被我随意涂鸦,她也不生气,说要再画一张好的送给我。
小时候的我,不爱干净也不乖,所以没人会记得我,除了爸妈偶尔的电话,几句话的寒暄,基本上我都是孤独又自由的灵魂,她便是我那颗灵魂唯一的陪伴者,然而她,是不一样的,她的温暖色不仅仅照耀我,也照耀所有人,她爱学习,成绩好,脾气好也勤劳,是所有人眼里值得嘉许的乖孩子,我就像一只屎壳郎依附一件漂亮裙子一样,依附着她。她就像阳光一样,照耀着我,让我在她的裙子上撒野。
她太好了,所以老天嫉妒,所以夺走了她,我知道她有身上有病,定期要去医院,但我却不知道,是那样严重的病,我从来没有想过死和她会联系到一起,我没有想到,那一次我都记不清楚的离别竟然是永别。
她的病会痛,很痛,很痛,但我看到的她的时候她都是笑着的,温暖如四月的阳光,她唯一一次哭的不知所措的时候是她的弟弟剁柴剁到了自己的手,流了很多血,她慌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其他时候,我从未见她向我诉说过痛苦,我记得她每天打针,打到两只手都没有地方插针,手背都是青的,但是她眉头都没有皱,还怕我无聊,逗我玩儿,我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发烧感冒,但我却不知道,那会夺走她的生命,若是知道,我是不是起码能做点什么,我是不是更珍惜她在的时光,我甚至连她的照片都没有,任记忆慢慢的夺走她的模样。
我不爱学习,但我却可以坐在学校上课,她那么爱学习,哪怕是只能坐在教室旁听,也让他的爸爸去帮她争取过来,然而她却因为病情,无法坚持学习,所有人都不会特意想起我,只有她从外面回来,会特意帮我买个小礼物,我依然记得有一次她送给我小发卡,当漂亮的小发卡放到我手里时,我都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个人特意的买个小礼物给我,习惯被忽视的我,早已不敢有期盼。
往后的日子,我见到她的时候越来越少,我以为她是出去工作或者学习了,却不知道,她是病情加重到需要去大城市治疗,后来听到了她的死讯,当时的我,表面毫无波澜,内心却已经溃不成军,我没有哭,但是在往后日子里面,每想起一次,心都会隐隐的痛,因为太年轻,所以根本无法给她办一个正规的葬礼,她被悄悄的埋在了山上,我未曾有机会去她的坟前看看,但是每次看到她在的那座山,都会感觉心被拉扯,曾经阳光也照耀过我,只是后来老天爷嫉妒,所以收走了,我相信她一定变成了天使,穿着最漂亮的裙子,微笑着散发着光芒,温暖而美好。
我会偶尔想起她,就像有次村里的小朋友,带着姐姐强行从我们手里抢走了我们辛辛苦苦做的秋千,那时候,我就想,我也曾有个姐姐,比她的姐姐还大,她在的话,谁也不敢抢走我的东西,而她不在了,委屈也只能受着了,阳光都没有了,自然只有阴雨绵绵。
但是我并没有活成阴暗的小孩,我得向她学习,尽力去微笑,简单的生活,尽可能的温暖,尽可能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