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三一大早,王睿奇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弟弟定下来要在腊月十六结婚,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他尽量赶回家,参加弟弟的婚礼。
回家肯定是要回的了,更何况这是他唯一的、亲弟弟的婚礼,只是不知道怎么这么突然就决定结婚了呢?以前记得弟弟王睿刚说过,先奋斗几年,等功成名就了再成家啊。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问那么多了。王睿奇本来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再加上他都整整一年没有回家了,所以自打接到父亲的电话以后,他的心里就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
回家是回家,但不能空手回去啊。虽然今年没有回去过,但家里的经济状况他是非常清楚的。弟弟刚盖好新房,就已经让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如果现在再结婚,没有钱也办不了啊?想到这些,王睿奇就头疼。
王睿奇知道霍北鸣刚处理了那几个刺头儿的事儿,虽然他知道现在不是提钱这种事儿的最佳时机,但事到临头了他也不得不说。等一到办公室,他就去找了霍北鸣,“北鸣,我弟弟定在了腊月十六结婚,我初步定在今晚回家”。霍北鸣一听,面露喜色,“弟弟结婚,这是大喜事儿,恭喜啊”。他看着王睿奇欲言又止的样子,一下就猜到了肯定是钱的事儿,他没等王睿奇开口,就说,”睿奇,今天我帮你筹点儿钱,你带回家去,家里办喜事儿,肯定不少花钱”。要么霍北鸣能当领导呢,这情商就是高,别人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人家要拉什么屎。王睿奇听他这么一说,内心感动的溢于言表。“北鸣,太谢谢你了”。“咱们兄弟,干嘛这么客气啊。再说了,这一年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有多辛苦啊”。本来王睿奇就已经被他刚才的话打动了,再加上后面这句,他感觉这一年来吃的苦,受的累都值了,至少是得到好兄弟的认可了啊。霍北鸣说完之后,他差点儿感动的流出眼泪来。
出了霍北鸣的办公室,王睿奇连座位都没有回,赶紧到车站去买回家的火车票。办公室离西客站不远,没多大会儿就到了。到了车站一看,人挤人、人挨人,那番景象着实吓人。这时正是春运,想买这两天的票,基本就是痴人说梦了,但他还是想试一试。他掂量了一下,如果老老实实排队的话,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呢。再说,万一排了半天队,到时没有票,那就更糟了。他略一沉思,谎称家人排在队伍最前面了,自己去找他们,虽然别人有意见,但也就嘟囔了两句。等他艰难的挤到队伍的最前面之后,看到排在第二个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他心里忐忑不安,不好意思的小声对人家说,“小姐您好,我家中出了点急事儿,今天必须马上回家,您看我能先问一下今天的票吗?”他说完之后,还不停在心里安慰自己,“我说的不是谎话,家里确实有事儿”。你看王睿奇这人,说完这些话之后,自己还过不了心里的坎呢。姑娘看他可怜的样子,一下心软了,就微微点了点头。他一下喜出望外,不停对姑娘说着,“谢谢,谢谢”。他一问,果然不出所料,今天明天的票都卖完了,只有大年二十九和三十的票了。虽然来之前还抱有一丝丝的希望,但这时心里彻底凉了。他想了一下,还是买了一张二十九的票,虽然到时弟弟的婚礼是赶不上了,但至少能回家过年啊。
王睿奇怀着沮丧的心情,慢慢走出了售票厅,脑子里不停琢磨着还有什么办法,能买上今明两天的票。他这时忽然想起,之前首钢二厂的孔远朋偶然提起过,他老婆好像在铁道口工作。现在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试试了。那时老孔还没有手机,但是有呼机,于是他掏出手机,给老孔留了言。还没等到他回到办公室,老孔就给他回了电话,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搞到今晚的票了,不过是在北京站发车。对于王睿奇来讲,现在只要能走就行,哪还能挑三拣四啊。
回到办公室之后,他就去了霍北鸣的办公室。霍北鸣好像也从外面刚刚回来,衣服还没来得及脱呢。“北鸣,我搞到今晚的票了,现在马上就回去收拾一下,早点到北京站赶车”。他来找霍北鸣的意思,无法是想要钱,可他又不好意思直接说。“本来我还要找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把外套脱下来放在了椅背上。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大信封,递到了王睿奇的手上。“这是两万块钱,你先拿着,回家先办弟弟的喜事儿,不够的话到时候再说,咱们再一起想办法”。沉甸甸的信封,这时代表的不仅仅是真金白银,还是浓浓的兄弟情。这时霍北鸣又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了两百块钱,“这是给你弟弟的贺礼,已经来不及包红包了,咱们兄弟也不讲那些繁文缛节了,代我向他贺喜”。他实在没料到,霍北鸣能想得这么周到,他这时内心除了感动,还有幸福,庆幸自己有霍北鸣这么仗义的朋友。
料谁也没想到,这竟然是王睿奇在组委会最后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