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香

听故事的人,有的时候都很愚钝,看的别人笑意翩翩,不知自己可能就在故事里。

她是我今天招待的第二个客人。窗外桃花凝着昨天的雨,像水墨丹青,在三月疯长的春草和氤氲袅袅的白雾中,她推开了门。

第一个客人来买返魂香救自己的情人,想不到这第二名客人也是买返魂香救自己的情人。

这个怀抱琵琶的女子无疑是恬静优雅的,一支木兰花簪盘起长发,低眉颔首,幽幽开口:

“近日来,我时常会想起年幼时与他相逢的日子。那时他在学堂念书,我偷偷跑出来躲在窗下瞧他,先生可着实喜欢他,问他问题,总是对答如流,我心里也甜滋滋的乐。那时候他眼里只有我,我眼里也只有他。

我将自己如水如月光的一面付予他,愿他诚惶的认真的接了去,郑重仔细的对待,免我无人可依,免我颠沛流离。

我以为他懂我的孤傲素静,倔强倨傲,懂我为何入了这红尘缥缈处,我恼他,怒他,恨他,怨他,最终还是会成全他。

那一日,他撑着伞从我身侧而过,眼睛却望像了另一个人。听闻他行了千里路,寻遍了江南小镇得了那灵秀贵气如花美眷。有些深情,他从未给我,如果可以,我会重新认识他,记着他的眉眼,我曾困于此处。

为他求了这返魂香那又如何,我与他一起长大,自然知晓他的心思,他的无可奈何,他的辗转反侧。这世间,他必不能忘了我。”

“既然姑娘有所求,我便应了你,”

蔻丹妖娆的染红了指甲,纤纤素手拨弄着紧绷的弦,轻拢,慢捻,唱着婉转清丽的曲子:

忆昔时,扬州梦,鹤舞歌尽笑王侯。

红灯漫,白衣怜,茶蘼花开雁字回。

想南国,正清秋,空负少年十年游。

来路长,前尘远,长安不见使人愁。

待到春至花开时,书剑亦飘零……

那淡而远了的声音,那幽幽缕缕的香,恍如跌入了一个明月疏朗的世界。

生犀不可燃,燃之有异香,沾衣角,人能与鬼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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