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刚不过二十二,对喜欢的东西恨不得全部搬回来,若是得不到,许久都还会耿耿于怀,不肯放下。只是幸好,那时的我喜欢的并不多。左右不过一个男人和一些好吃的。我对穿着并不讲究,只要有衣蔽体就成,可是食可裹腹是万万不能满足我的,我要我喜欢的。
有一段时期我很喜欢一种水果――柚子。爹爹总是在街上茶馆打牌玩,他打好牌后回来必会带一个柚子回家。柚子就好比一种小孩渴望的糖果,它对我是充满了诱惑力的,因为喜欢它,我可以不吃饭,留着肚子全部给它。我也并不会嫌弃它外面厚厚的皮和里面包裹着那些果肉的小白皮,我总是耐心地一点点剥干净,并不会觉得通过这一通的麻烦后再吃到嘴里的果肉有多扫兴。我是喜欢它的,是真的喜欢,所以在经过这么麻烦后才能吃到它反而让我更欢喜。所有的等待在果肉进入我的嘴里时刻都得到了安慰和本身的满足。
若是醒来,满屋子都是柚子,那该多美好。这是那时的我觉得最美的事情。喜欢,所以恨不得全部搬回家,恨不得它只属于我。
对于美食来说,幸而那时的我觉得钱并不重要,这得亏于我的父亲,他告诉我最多的话就是“钱,乃身外物,没了又可再挣,人活着高兴最重要”。所以只要我喜欢啊,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想要得到。比如奶油。我真是爱死了它。
甜食或许对每个女生都有不可挡的诱惑,反正我若是看见它,是万万再也迈不开腿的。我喜欢一切甜食,特别甜特别甜的最好。蛋糕里的奶油对于我来说,差了好几度甜,可我爱死了奶油,并不会在乎它甜与不甜。我只是爱奶油。有一次,或许是因为想到了它吧,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说来也怪,只要吃了它,心情总是陌生出许多幸福感,那感觉真是棒极了。
有天晚上我下班回来,去外面街上买了个20寸左右的蛋糕,还特意嘱咐别人:多放奶油。我一个人抱着那个蛋糕,快乐的吃着。晚上可以吃一大半,第二天早上再吃一些奶油,剩下的一小半蛋糕就给哥哥。天一黑,又再去买。一个蛋糕八十多块钱,我买了一个星期。哥哥吃我剩下的那一点点蛋糕都吃厌了,只是他没有说。我忘了因为什么,我没有再去买。但是现在想来,吃了一个星期的奶油,应该是腻了吧。只是过一段时间,我对它的喜欢又会冒出来,扰的我特别难受。
现在回忆起来,我喜欢的真的很少。我比喜欢柚子,喜欢奶油更喜欢的是一个男人,可是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是我不得不爱,必须爱的――我的父亲。都说女儿是父亲上生的情人,我想我定是寻着他来的吧,所以才会从小便爱他,即使奶奶告诉我,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得黄疸吧应该,反正类似的病,那时的我已经有好几岁了,却突然不吃东西,只是喝水,每天肚子因喝水鼓的像个皮球。家里穷,奶奶没有钱带我去看医生,父亲手里有钱,却基本都用来打牌,有次奶奶夺下父亲手里的10块钱,带我去看医生,父亲还不高兴。奶奶这样告诉我的时候,我只是听着,然后笑一笑,自我记忆处理了,像没听过一般。
我是真的很爱他。我这样觉得。他让我去做我非常不喜欢的事时,我告诉自己:我欠他的,既然舍不去生命,只能舍去青春。我常常一个人深夜哭泣,甚至自扇嘴巴。爱一个人爱的自己疼,我不知道有谁也这样过。就好比若那份爱是滚烫的水,我知道它会让我受伤甚至疼痛不已,可我还是会伸出手去接,因为我需要。我需要把这份喜欢归一处地方安放,我需要它有一个去处。即使得到的回应并不是我想的,我也需要啊。
现在,我27岁。再也不会那样无克制地去喜欢什么了。因为无适可而止的喜欢让我后来许久再看见柚子时,已没了当初的喜爱。后来,因为吃甜食过多,牙齿疼的整夜翻来覆去,不能言语,甚至整整一年只能稀饭度日。我从140斤硬生生地瘦到120-115左右。
即使我依旧很喜欢奶油,可是再也做不出“因为想吃而连续买一个星期的蛋糕”这种事了,若真的想了,也只是买一个很小的蛋糕,仅此而已!
后来,所有的喜欢都学会了克制,因为滥无遮拦的喜欢到了后来真的都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