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到了一滩雪,那是一滩沉静的雪。那雪很脏。从这上面踏过的人脚步都是乱的。也许是在玩乐或者戏谑吧。但若不是如此,这人心里得有多慌乱。
从小便喜欢雪,爱雪,踏雪,玩雪。大概是名字里面有个雪字吧,多了这个字,总觉得自己也干净了许多,算起来也是我,借了它的光吧。
我在南方等一场迟迟不能到来的大雪。我想看南方暖阳初升的时候,下一场鹅毛一样的大雪。这雪在北方并不稀奇,可在这接近热带的南方,就像拿着机票等着上一条船。
也许在雪天,人的情绪可以肆意的咆哮。也许在雪天,人和人可以放肆一点,关系可以松缓一点。大雪把人们长日里紧绷的神经松下来。
我好久没遇到这样的一场大雪了。南方的冬天,并没有北方的四季分明。我好像再多加一身衬衫,便能晤出一身汗来。我越发想念我那个荒凉的,甚至一无所有的小村庄。我不知道我人是属于城市,还是那个乡村——是枯桠枝条的乡村,树卸去一身伪装,坦然露出它原本的样子,整个世界漫天看上去都是黄沙飞扬,找不到一丝绿的痕迹。屋里的绿植愈发显得喜人。
这城市太喧嚣了,喧嚣到昼夜不分,装一下一丝宁静的情绪。世界都在忙忙乱乱的,我不知道我在从中又算得了什么。
人终究要爱着这个城市的,它带着南方的温暖,在下午两点十分,暖洋洋地释放它的善意。可为何我的心却暖不热呢?
我想到我拖着行李箱的那天,空气中潮湿的要命。我尽力地在这个城市,我的栖息之地,站稳脚跟。我目光是胆怯的,甚至下意识慌乱地绞着衣角。我意识到这和我的身份不太适配,便努力装出和这个城市契合的样子。我开始成熟老练地生活,越来越融入这里的每一个街道,每一个商铺。我心还是慌乱的,这是谁指引我来的地方呢?是我内心认可的地方吗?这里是我将来组建家庭,养个活泼孩子的地方吗?我好像迟疑了。那为何我便没有了解它,便踏入了它,接着还要去适应它。
我只知道在这个城市里面,我像是一个没有脚的灵魂。空气中漂浮着所有的灰暗,随着人呼吸的一张一合,进入人的身体,后面,我们吐出的气息也成了这空气中的一部分。我们和它和谐共生了。它再度落到我的脸上,也不会无所适从。是该一场大雪把城市给掩埋吧,是该一场大雪来净化它吧。
人能够忍受孤独又有多久呢?能驱散的便不叫孤独,孤独是人处于喧嚣之中,仍觉得心装在冰窖里。那就相互取暖吗。我不知道。有人告诉我说,人要学会享受孤独,直面孤独,我发现我慢慢的尝试着做到了如此。可这个人又如何呢,我不知道一个人的心被刺痛了,要如何去修复?他开始如何,在这个繁华万千的世界里,找到一个自己真正的安居之处。
我爱这城市爱的是什么呢?是这里随处可见的24小时的便利店吗?它好像带给我带来最后一丝人的关怀,让你觉得,这是一座不灭的城。哪怕晚间,仍有人最后守护你脆弱的内心。或者,我爱的,是被金钱装饰了的我。尚且年轻,却好像又历尽沧桑。我没办法,也没资格去评判这个世界究竟是对与错。我好像在这个世界也迷失了。
我乏了,我累了。竟是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可我明明在午后沉沉的睡去,闹钟也唤不醒我。梦竟也是不好的。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脸。我看到了我自己,我自己成为了鲁迅笔下的一个旁观者。我看见我自己躲开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是那么怪异的形状。我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才能保护那一片破碎的心灵。是不是在危险中已经做出了决定?可为何在梦里?我还是没惊醒。我带着愧疚离开了。离开了那个被伤的,破碎,满身血痕的梦。
醒来以后,好像离开了梦。过了一会,现实好像又变成梦。我活的虚幻了。是生活伤害了我吗?它明明连推我一把都没有。
人难以言说,是能承受长久之痛还是现世之痛? 让大雪告诉我,人在迷茫时候该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