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来来喝饱酒，醉醺醺走进电梯。没按数字，电梯上上下下，运了好几班人。那些人看见倒在电梯一角的来来并不搭理她。他们见怪不怪，他们觉得来来是个醉鬼，是个贱女人，酒醒了自然会自己走出电梯滚回家去。

过了会儿来来醒了，没滚回去，正常走出电梯走进家门。她的车钥匙落在了电梯，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关上家门的那一刻，她就要睡觉，倒地就睡。家门也没有锁，她就睡了。

一个男人在电梯里捡起来来的车钥匙，走进来来家，把来来抱起放到床上。

这个男人叫黎，这把车钥匙是他从给来来的，他在认识来来的第三个月，给来来买了一辆车，包括现在的这套来来住着的房子。

黎是个已婚男士。

02

原先来来不知道黎是已婚男士，一个月前知道了。而且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了。黎的老婆到来来家大闹天宫，找了几个人把来来打了，引来无数围观者，包括警察。

黎的老婆要来来身败名裂，说她是狐狸精，不要脸，臭婊子，勾引有妇之夫。

来来说：我不知道他已婚，他从没对我说过。

黎当时不在场，黎在国外开会。开完会回国已经距离来来被打有一星期。知道这件事后他很害怕。

一怕老婆要离婚，他和老婆育有一儿一女，夫妻十年，感情不是没有，即使来来出现，也没改变他对老婆的态度和感情，要不是老婆的小姐妹偶然发现黎的名下莫名其妙多了一套房子和一辆车，这件事也不会曝光。

二怕来来要分手，他也是真的喜欢来来，他这次到来来家就是为了告诉来来说，不管怎样，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保证她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来来问：所以你不会离婚？你为什么要骗我，早知道你有家庭，我死活都不会跟你在一起。

黎最后的态度是，不离婚，也不愿来来离开。他两个都要。

这才是最要来来命的。要是你对我不是真心，只是玩玩的，或许我很快就能走出来，就当那段时间是碰到狗了。可偏偏你说你是真的喜欢我，不愿和我分开。

这也是最要黎的老婆命的。要是你已经不爱我，对我没有感情了，要离婚我同意，可偏偏你不愿离婚，你给我的感觉是你还珍惜这个家，想要这个家。只要你对这个家有一丁点留恋，都会影响我要不要离婚的决定。

两个女人，各自逼着黎做决定。

来来喝酒喝进了医院。

黎的老婆割腕进了医院。

同一家医院。

03

黎到了医院，要先去看谁？

他先去看了来来。

因为来来和他没有一纸婚约，要分手的话只要来来要走，他留不住。他只能靠感情留住来来。至于老婆，不让老婆知道他是先去看得来来，就没关系。

黎先去看来来，没想到老婆也在。老婆的手腕上包着一层厚厚得纱布。

老婆冷笑说：割得不深，没死成功。

黎说：我扶你回病房。

老婆说：你来这贱人的病房，就是为了扶我回病房？

黎说：不是。

老婆说：那是什么？

黎说：我不知道你也在这。

老婆说：现在知道了？

来来说：你们都出去，你们再不出去，可能下一个割腕的就是我。

老婆说：希望你割腕成功。

黎说：够了，我走，你们两个留在这。

来来没想到，黎走出病房后的十几分钟里，她会和黎的老婆相处得那么心平气和。

黎的老婆给来来削了个苹果，来来也没怀疑刀上有没有毒就吃了。她确实有点渴，酒喝多了舌头没有味道，就是这个时候很想来点甜的润一润嗓子。

来来吃苹果的时候一句话没说，吃得特别认真，黎的老婆也没说话，她就那么看着来来吃苹果。来来吃完了，黎的老婆递了一张纸巾给来来，还帮来来把吃完的苹果扔进垃圾桶。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们是两姐妹。

来来苹果吃完了，她看着黎的老婆，差点忘了她们之间还隔着一个男人。

黎的老婆可没忘，她说：苹果好吃吗？我跟黎就是在医院里认识的，他第一次给我削苹果的时候我就爱上他了，刚才你吃苹果的时候，就像当年的我，黎就坐在床边一句话没说，安静看着我吃完一颗苹果，再递纸巾给我，再帮我把吃完的苹果扔掉。他是喜欢你，但他喜欢的其实是以前的我，是年轻时候的我。

黎的老婆问：你左侧腰上是不是有颗红色的痣。

来来一怔，她有。她没问黎的老婆怎么知道的。黎的老婆接下来一定会自己说出她是怎么知道的。

黎的老婆说：我也有，我和黎第一次亲热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他说很特别，之后每一次亲密接触他都会时不时抚摸我腰部的痣。

来来回想：他们亲热的时候，黎从来没有抚摸过自己的痣。也从没说过特别，只是有时候会看一眼那颗显眼的红痣。

来来的内心有部分东西在逐步瓦解。

当黎的老婆走出病房后，来来立刻办理了出院手续。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或许之前对黎还有留恋，但这留恋在黎的老婆说完那席话后就灰飞烟灭了。她不过是黎老婆年轻时候的影子而已。

来来没有看见，黎的老婆走出病房后的表情，黎的老婆知道，姜是老的辣，自己老公这边搞不定，搞定来来还是可以的，黎从没在亲热时抚摸过她的腰，因为她腰上根本没有红痣，那她是怎么知道来来腰上有红痣的？

她之前叫人打来来，扯来来衣服的时候她看见的。她觉得，或许就是这颗红痣让黎着了魔，恰到好处长在女人身体最纤细的部位，黎的老婆痛恨来来，也痛恨那颗痣。她一定可以想出办法主动让来来离开。

04

黎的老婆回到病房，黎坐在那里。

黎的老婆走过去抱住黎：你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吧。以后我不管你了，只要回家就好。

黎感激地望着老婆。他不知道，来来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