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愁,欲说还休

最近看到某富二代感概自己生活不幸福,这种小女生的伤春悲秋似得感慨遭到了一众网友的吐槽。其实,这种感慨自己生活不幸福的状态大多数人都曾有过,只不过这个小女生的感概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才会被一波遭受过生活倾轧的网友口诛笔伐。

对于少年时候的感慨,很多时候只是为了应景或追求一种忧郁的气质,就像90后曾经追求过的非主流,各种“寂寞体”。其实不光我们这些现代人会更新状态,发朋友圈去为自己打造这种阴郁的气质。古人也是如此,那个时代的人虽然没有微信朋友圈,但是他们写诗会友。

我们现在读到的诗句中,其实有很多都是当年文人骚客的伤春悲秋强说愁。


其中辛弃疾在自己的丑奴儿中就曾经点明——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未经历人世消磨,总觉得眼中的那一抹孤寂才是最浓重的情怀,惹得人争相模仿。故作凄凉也是未谙人事的少年人的一种时尚。随着年岁增长,渐懂人生苦长,回头再看的时候,便会觉得,即便胸中愁苦万分到嘴边也只化得一句,“天凉好个秋”。

能把真正的人生愁苦写得如此真实贴切的,辛弃疾的这首《丑奴儿》无疑是最让人难忘的,也是最当之无愧的。


年轻时候的他满腔热血,血气方刚。20出头便可月追义瑞,夜袭金营,这种“壮岁旌旗涌万夫”的豪迈谁可匹敌?

少年名重又怎识得愁滋味?所以上层楼便只是应景强说愁。

张爱玲那句,“出名要趁早,来的太晚,快乐也不那么痛快。”真得一点都不适合辛弃疾。

盛名之下,给他带来的不是荣耀,也不是痛快,而是一段噩梦的开始。南朝软弱容不得辛弃疾的气概万千,从此“壮志未酬”便成了辛弃疾一生的谶语。

一身才干,文成武就,宦海沉浮。几十次的调任、迁居、弹劾,他只得将自己的万丈雄心洒向诗词书法,真道是,“十年饮冰,热血难凉”。

“望飞来半空鸥鹭,须臾动地鼙鼓。截江组练驱山去,鏖战未收貔虎。朝又暮。诮惯得、吴儿不怕蛟龙怒。风波平步。看红旆惊飞,跳鱼直上,蹙踏浪花舞。”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夜半狂歌悲风起,听铮铮、阵马檐间铁。南共北,正分裂”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人生几度起落,尝尽了盛衰荣辱,历经了生死情谊,蓦然回首才是“而今识尽愁滋味”。明明是最有资格控诉命运,宣泄满腔忠愤的时候,万般无奈在心头,却只能如鲠在喉。默道“天凉好个秋”。

大抵真正的深痛巨创,无人能说,无人能懂。


如同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写道的,“有些事只适合收藏,不能说,不能想,却又不能忘。它们不能变成语言,它们无法变成语言,一旦变成语言,就不再是它们了。它们是一片朦胧的温馨与寂寥,是一片成熟的希望与绝望,它们的领地只有两处,心与坟墓。”

这才是成年的“愁”,是“欲说还休”,是“欲辨已忘言”。

年少轻狂,一身罗衫玉搔头,休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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