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店
昨天去理发。
坐在椅子上,突然记起,上次理发还是1年半前的事儿。原来染过的头发已经分叉得像堆干草,每天早上起床都要梳下来很多断裂的黄发。就这样1年多,没再坐过理发店的椅子。
理发店的椅子有种魔力,或是邪气。每次坐在上面,都会忍不住兴奋,即使只是去掉干黄的发梢,心里还会有种蠢蠢欲动的兴奋感。想起上学那会儿,留短发时的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光顾理发店,期间也做过一两次大胆的新尝试。很少有女理发师,几乎都是男性,带着学生的傻里傻气,踏入理发店的门,就像要走进聚光灯照射的舞台,觉得每个人都会盯着你看,看你会不会出乱子、冒傻气。一旦坐在了椅子上、铺上了理发围裙,就更像在晕眩之上猛喝了一杯鸡尾酒。对于那个掌握你形象生杀大权的男生,自动地就会成为很特别的一个男人:一个和你交流确定发型长短、款式,可你心里明白,这种事儿即使交流也由不得你的男人。
每个理发师都有自己擅长的话题和展开话题的独特方式。有的会使用微笑策略,有的会在沉闷中偶尔冒出一两句明知故问的话,有的从了解你的背景、职业、家乡开始,好像一旦了解就能多个朋友似的。从你走进理发店的那一刻,大幕已经拉开,知道你顶着不尽如人意的头型走出、关门,小舞台旋转下降,等待下一个主角粉墨登场。这样的舞台,每天大概要升起上百次,对于手握剪刀的人而言,每个人都一样,一头毛发,来自天南海北;每天都一样,迎客送客,有一搭无一搭地看心情聊着自己都会忘记的话。
这就是我几年来理发的境况。
昨天坐在椅子上,想,如果要我写一篇小说,我的女主角也会坐在理发店的椅子上,去兴奋,然后发现这生活没有多大作用。当一个女人坐在理发店里时,才是自己真正做主的时候,任何人,都要听从自己的想法,尤其是那个理发师男人。多悲哀的女性,才会在理发店里寻找个体的存在意义?知道结尾,一切都是徒劳。正如每天要有上百个顾客走到大幕之后,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孤独、阴郁的女性,和她对人生短暂且可怜的掌控。
写不出好结局了。
也许,她会遇到一位年龄相差甚远的英国男人,最后远嫁苏格兰,最终过上平静的生活。
留长发的神仙爷爷
坐在工位上,手里的笔在纸上划出一行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价值,我的还没找到。
要是一辈子都找不到,会怎么样?
早上挤地铁,满眼的人。挨到最近的距离,几乎要脸埋在陌生人的后背里了。眼镜扫过视线内的上班族,目光交汇处,像一面镜子,反射着自己的茫然和无感。大家的眼睛不是空洞,是带着困惑的疲惫。
佛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像大海中的浪潮,都源于水,都回归水。即使我知道开始和结束都是殊途同归,可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理解不了。
从车门处被挤出,跟着一堆双脚挪着步,看到一双脚上,垂着乱蓬蓬的长发梢,抬眼一瞧,高高的背影。转弯到电梯口时,才看眼长发主人的侧脸:一位戴着橙色方头巾、身穿迷彩潮流棉服的男人,目测60多岁。第一反应,着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第二反应,也许是神仙下到人世去做任务。想到这里,隔着口罩抿嘴笑,心里莫名高兴起来。
高兴是因为,每个人原来都住着神仙,沮丧的是,平常还是魔鬼的样子多一些而已。
这么想,世界确实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最后的最后
每天向着自己喜欢的事多迈进一步,是不是就是幸福的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