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悦晗家楼下好多小饭馆,找了一家铁板烧,林梧听到吃就很老实。
我翻着手机,想了想还是把在网上预定的火车票退了,原本想直接回家的。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林梧:“以前你都和你妈住哪啊?”
林梧愣了一下,然后就嗝了一声,接着脸憋得通红,我赶紧接了杯水给她喝。
“你慢点啊,想吃给你买,至于吗?”
林梧咳了几声,眼泪都流下来了。看她的样子我也不再问了,继续吃我的牛肉面。
吃完把林梧送回家,我没进屋,在楼道里我想起学姐的后事,转念给刘护士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我通报了姓名,话筒的那头声音很深沉:“你们还好吗?住在哪,我下班去看看你们。”
我开门见山:“有机会再说吧,我想问问林诗语的后事怎么样了?”
“已经送到殡仪馆了,准备火化了。”
“这件事之前有通知林梧吗?”
“孩子还要知道这件事吗?我怕她承受不了。”
我哼了一声,心说这孩子现在什么承受不了?
刘护士听出了我的态度,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件事不通知家属你觉得合适吗?”
刘护士沉默了许久,我隔着门缝看向屋里的林梧。
“那你们下午有时间吗,我带你们去一趟,葬礼什么的我们见面商量吧。”
“林诗语就没有别的家属了?”
“这些我们下午面谈吧,我会全告诉你的。”
“下午我们去医院。”
我用头抵着墙壁,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搞清楚过。
我看了一眼时间,快一点半了,我进屋拿过来林梧手中的遥控器,关上了电视。
“去洗个头。”我又看了一眼她身上旧得不行裙子:“买衣服去。”
林梧摸了摸头发:“你给我洗。”
真麻烦!
洗完吹完,一个像在桥洞里捡来孩子,看起来利索了许多,也比刚开始见到可爱了一点,但是这个小孩整体还是很令人讨厌的。
在商场随便逛了逛我就后悔了,现在的小孩的衣服真是不便宜,简简单单的一套衣服刷了我三百多块。
不过好看多了,裙子让我换成半截短裤,上身一件小半袖显得格外精神,可是林梧却一直愁眉苦脸。
“我是男孩子吗?你买的衣服好丑啊。”最后林梧还是憋不住了。
“你识趣点,我花钱唉,而且我觉得还不错,人要活得帅气点。”
林梧继续高冷,路过一家女装店停了下来,我看了一眼道:“那都是大人的衣服,快走。”
林梧又装听不见,我随着她看的方向,一张模特海报,外国的脸配上一条白色裙子。
“你喜欢裙子?”
林梧继续走,甩下一句话:“我喜欢夏天。”
去医院的路上,我想了很多,这一次一点要把所有的事搞清楚,学姐以前的事,后事,还有林梧情况,甚至一些经济上的问题。
林梧眼神里还是迷离的,似乎对我还有一丝戒备,给我的感觉总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态度。
这次没在上去,我们约在了医院后院一个小园子里,我和林梧静静的等。
我想了想有些事还要跟她讲:“你知道你妈妈的情况吧。”
沉默。
“过一阵子可能就要下葬了,葬礼什么的,也没什么人,简单一点,你我还有医院的这几位。”
我更像是一种转达,林梧默默地听,也没什么反应。
“讲真的以后跟着我,日子不好过,说实话我也一头雾水,开始还好,等到上学什么的,加上我现在也没有经济来源。”
说着林梧开始翻她的包,然后把户口和银行卡递给我,还有那二百现金。
“干嘛,交接手续啊?”
我接过来,银行卡很新,现金折了好几折。我左右看了看,又给她放回包里。
“等回家放家里,别丢了。”
“家。”林梧终于挤出来一个字来,这个时候刘护士也到了,手里拎着好多水果。
“久等了,今天挺忙的。”跟我随便寒暄一下就到林梧跟前,林梧也不丧着脸了:“梧梧换新衣服了。”
“姐姐,谢谢你。”
小鬼我给你买的衣服你也没说谢谢啊。
刘护士亲近了一会儿,扒了一个香蕉交给林梧,然后把我拉到一边。
“你跟林梧住在哪?”
“具体我也说不清楚,就城东那头。”
“租得房子吗?经济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之前剩下的捐款都在孩子那里,昨天忘交代了。”
“那张银行卡?”
“你都知道了啊,节省点,你找到工作了吗?不行我帮你想想办法。”
“这些还好,我觉得还是说说林诗语的后事吧。”
刘护士点点头,眼睛比刚见面肿了一点,看起来很疲惫:“是啊,昨天拿着死亡证明送到殡仪馆了,手续什么的都处理了,明天去公安局销户。”
我不知道还说什么,感觉这事跟我有关又好像没什么关系,我除了点头,想不出来一个我能做的事情,原先想好的,现在大脑一片空白。
刘护士继续道:“中午你说也道理,但是这个过程就不要让她再经历了,等葬礼的时候再让孩子过去。”
“好。”
“对了,关于林诗语的事,其实据我们所知,她是个孤儿,没有亲人,她刚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胃癌晚期了,实在没有办法,医院内部先组织的募捐才让她住下来。”
孤儿?我高中的时候怎么没听说过?
“然后又通过媒体,社会的捐助,可是来的时候真的太晚了,我们只保住了三个月,病魔让这这对母女一无所有了。”
“然后林诗语临终前告诉你们我是孩子的父亲?”
“对,其实那天是我送孩子去你们学校的,到了那林梧非要我先回去,我当时也不放心,但是直到看见她找到你我才回去,那天还要上班,就……”
一切就像安排好了一样,我无话可说。
“结果我回去林诗语就走了。”
“别说了,我知道了,接下来一切听安排吧,要是有什么手续需要,你再通知我,我再带林梧过来。”
说着我拉着林梧,看了一眼那几袋水果,也提着匆匆忙忙要走。
“您先忙吧。”
刘护士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我们离去。
我很生气,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林诗语的一句话,接着通过道德绑架才走到这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