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概述:夫妻双双把家还,新房落成了,婚礼举行了,一切都安顿下来了,美好生活似乎就要开始了,这时,祝英台突然想起了老母亲。
然而,想念又如何呢?对于母亲来说,已经没有了这个女儿,娘家和书院的生活,恍若隔世。
接来下来的几个月,山伯和英台的生活,平静得就像房后的小池塘,一点涟漪都没有。清茶淡饭,日出而起,日落而息。夫妻两个把三年的书院生活和老母亲仔仔细细,一一道来。直到再也没有什么新鲜话题引起的时候,英台和山伯也可以相对无言,默默的互相研磨写字,度过一个又一个无聊的白天。山伯的所有书籍都随着山伯的死去,被母亲付之一炬。
一种窒息的感觉慢慢弥漫到家里。
一家人都知道,这样的生活不能持续下去。母亲心中的理由是家里钱又马上要没了,总不能靠典当生活,再说梁家除了房子,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母亲就悄悄和山伯商量,想出去做个家政,补贴家用,或者到水生的工程队去做饭也可以。山伯一听,羞愧难当,那能让古稀之年的母亲出去干这种累人的活。
后来,水莲告诉山伯母亲,马医生的老婆组织了一批家庭妇女,做首饰加工呢,一点不难,就是穿个珠子,打个璎珞等。
母亲就去马医生家学了,无奈眼睛不行了,穿珠子,总也对不上珠眼,好歹学得有点样子吧,又惦记着回家做饭给儿子儿媳吃。每天做到半路,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所以也拿不到几个工钱。
那个女红工场里,七里八乡,各个年龄的女人都有,有人就叽叽喳喳的对梁母说:啊呀,你家那个媳妇,真有福气啊,婆婆还给她烧饭。
有个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的叫东嫂的说:人家千金小姐啊,命好呗,不过啊,这个世道婆婆给儿媳做饭,那是蛮少见的哈
梁母笑笑,不接话。还是每天回家做饭,干完家务一切再到工场来。
水莲就说了:婶婶你每天走来走去,干不了多少活的,你让英台学着做饭吧。
梁母年轻时候,也是个有过见识的人。让英台做家务,那是万万不可,且说英台愿意,她也不舍得,儿子也断断不舍得的,别人家心头肉一样的姑娘,万死不辞来到梁家,哪能这样不讲究的对待她。
转眼,端午到了,水生一家邀请山伯一家去吃饭。
水生家的装修和山伯家是绝然不同的,金碧辉煌,怎么贵买什么,怎么繁琐怎么装,山伯看多了乡间这种风格,没有什么感觉,英台刚来的时候到过水生家,那时候根本来不及观察得这么仔细,这次停下心来,却觉得很奇怪,有点不可思议。
这里传统的酒席,女人是不上桌面的,除非你生了儿子,那就可以抱着儿子上桌吃饭,水生家客气,一定要英台一起坐到上桌,英台打眼一看,就知道不妥。推辞不坐。
水莲就胡洛着把英台拉到自己房间说话了。说着说着就憋不住了。
英台姐姐,我来教你做饭吧,我婶婶这样很累的。
英台一听,顿时闹了个脸绯红。
水莲拉着英台来到厨房,教英台这个怎么用,那个怎么开,英台一看,厨房里满满的家伙,亮晶晶的闪着累人的光,看水莲妈妈熟练的操作,水莲一边给妈妈打下手,一边说:姐姐,我们农村吗,这种事情女人都要学会的呀,我也在学呢,结婚之前,妈妈都会教会我,你也来学好了,我妈妈做饭水平可好了。
饭后,英台试试洗了几个碗,虽然是端午了,井水还是冰冷冰冷的。
回家后,英台悄悄告诉山伯,我会洗碗了。
山伯一听,心脏像受了猛击,说不出来的痛。英台跟着我,要学习洗碗了。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这个家里最应该出去干活的是山伯自己。
然而,我能干什么呀?
我除了读书,还能干什么呢?
放在我面前的那条路,就是几千年来,千百万读书人的路:读书考试做官。
读书,考不了试,那就只有一条路,做个私塾先生。
有哪里的私塾需要先生呢?
山伯想做个私塾先生的风放出去了,不久,马医生带来消息,20里外的刘家庄需要一个私塾先生,管吃管住,月资就看能收多少学生,每个学生家庭凑钱付他工资。
也只能这样了,山伯恋恋不舍的去刘家庄,一去就是几个月,到了夏天,放暑假的时候才回来。带回来几十两银子。
家里耗费不多,山伯母亲和英台仔细度日,日子到也过得去。
可是,这几个月,对于英台来说,是万分难熬的,她唯一熟稔的山伯离开了,做什么都没意思了,再说,又能做什么呢?
英台是真的慢慢开始学着做一些基本的家务,婆婆常常把来不及做的女工带回家,英台也就跟着婆婆学会了开始做,在家和丫头也做着玩,所以,比婆婆做的细巧,工场里拿料的老板,看见这种精细的女工,听说是一个千金小姐做的,追发来很多订单,居然到了英台来不及做的地步,水莲也跟着来学。
这样,婆婆就忙家务,英台和水莲天天忙着做,也来不及。
又到了桂子飘香的时候,英台吃完饭,来到院子里,仔细一嗅,浑身舒坦,近来,英台总觉得背很痛,她想起家里那个老裁缝,一直念叨自己一辈子低头做衣服,背痛是免不的了,英台估计自己也是职业病了。
那些书,早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那些笔上都有了灰尘,那个砚台已经干枯得快裂缝了。英台找出一张油纸,仔细的擦干净,包好,藏到箱子一角。
英台看着那个藏着笔墨砚台的箱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