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烟凝逝流年》第五章 相遇

        我极力让自己平复心情,毕竟已经过去多年了,正是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才会让我的人生发生翻天复地的变化,我会寻找计划解开当年惨案的真相。

        思绪百转,我深吸口气,缓缓坐在琴台旁,揭开遮覆在琴上的琴纱,“嗯?这是怎么回事?”我差点失态的惊呼,琴台上的宫弦竟然断了!

        我回头扫过林姐,她看着我眼神中带着焦急之色,应该不会是她,那么又会是谁呢?琴之一弦为宫,为琴之最大弦,力道沉厚有余,而视之为尊,故曰为君,其余数弦依次为商、角、徵、羽、少宫、少商,却又按其弦音色调分为臣、民、之事、之物、文星、武星佐之。自然这断掉的宫弦自是重要非常,此时却可能是要命的物事。

        我尚未涉及到这帝都复杂的格局中,已然有人开始照顾我了,我苦笑之余,看来今日这局得搏一搏了。 

      《平湖秋月》这首琴谱平日里我早已练得滚瓜烂熟,曲调婉转深邃,宫弦却是用的极少,以我这些年弹奏的经验便是此时省去了这宫弦的和音,除了方家可听出其中转折处的顿涩之音,便是应付这般场面还是足矣。

        思考之间我便开始自商弦到少商弦开始逐个试音,方才还是略有人语声响的台下,此时倒是格外的安静了。

      琴声正如曲名,《平湖秋月》此曲正是描述晴朗夜晚,湖光粼粼,泛舟湖上,只见明月清流,清冷静谧,一片宁静之色。

        虽然只是少了宫弦的缘故,我弹得却并无滞涩,这一场风波倒也巧妙至极的化解了,庆幸之余我借着谢幕的片刻时间,观察了一下人群,然而令我失望的是,我没有半点头绪。

        下台抹了抹额角渗出的冷汗,看见迎面微笑走来的林姐,她轻轻扶住了我:“丫头,今天真是多亏了你。”

        我默默的点点头,林姐见我神色有异,见身边人多,便也不再发问,她是个多年的人精,见我如此便不再询问我,与我收拾了一应物事,返回了小院。

        “丫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林姐按捺不住还是疑惑的看向我。权衡之下我还是将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姐,“竟有这般事情!居然......居然会发生这般怪事,真不明白你这不谙诸事的人,竟然也会被人算计,难怪你上台半天没有动静,我还暗自纳闷呢。”林姐惊叹道。

        “哪有的事...我也不知道这事怎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当时的确有点懵。”我苦笑道。

        “真不知道这云府深处还隐藏着多少勾心斗角的秘密...我倒有点担心你入了云府后...”林姐紧张的看着我。

        “反正我没权没势的,具体每日如何教那个云小妹学琴,我自会和云青...商量好的,要我住在云府,那是我万万不愿意的,指不准哪天又会有倒霉事找上门。”我安慰着林姐。

        倒是那个慕云宸...竟然多年不见居然是帝都的七皇子,那么当年身为七皇子的他会被逼受伤逃到我家,真是让人不解了,或许有机会当面问问他,一切都会明白的。

        就这么想着慕云宸进场的样子,对了,我突然想起曾经他遗落在家中的那个玉佩,从我进了清乐坊以后,我就将它一直收藏在床榻的夹层中,希望有一天能将它物归原主,看来今天我见到了它的主人,但他仿佛高高在上,他的地位,让人望而却步、望而生畏,只能远远驻足。

        林姐见我怔怔的发呆,自以为我是受了刚才一场虚惊,倒也不打扰我,与我打声招呼说是去找老管家商量回乐坊的事,自留了我在屋里休息片刻,我应承着点点头便不再理会她了。

        听着前厅尚且正在轮番上演热闹的声响,我疲惫的闭上眼睛,斜倚着门厅正对的一张长椅,冬日午时的阳光照的人十分惬意,空气中浮动的纤尘也懒懒的空中颤动着,此时的静谧与一墙之隔的嘈杂竟相映成趣,让人十分的享受。

        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直至脚步声跨过门槛立在我身前,我闭着眼睛问道:“林姐,都商量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回去?”

        来人呵呵笑道:“我这边是龙潭虎穴吗?待的林乐师竟如此着急回去?”竟然是个熟悉的男子的声音,未等我睁开眼,来人上前一双温暖而带有男子气息的手掌从后覆住了我的双眼,这声音我早已听过数次了——正是云青。

        我佯怒道:“快点放开我!”伸手捏向他的双手虎口,他闪避似的躲开我的双手,见我出手颇有章法,好奇起来,左右手翻转直抓向我的双肩,未料脚下似乎绊着椅脚,身子竟踉跄前倾过来,我勉强用双手托住他的胸膛,但两人的脸庞却快要打个照面了。

        往日里也便是在远处见过云青,如此这般的近距离的看着他还是第一次,此时的他一支玉簪束了绸缎似的乌发,剑眉星目,脸庞棱角分明,嘴角还是带着一丝上翘若有若无的笑意,魅惑力十足。

        二人呆怔了片刻,我倒是头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站起身来,怒道:“你进门为什么不打招呼,就一声不吭的走进来了?”

        云青揉着胸口,盯着我笑道:“我一进门你一声林姐,叫的我十分舒坦,我便不好拂了你的意思,想不到...想不到原来你竟然长得这般...”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随林姐回来后竟然忘了在带面纱,我也一时忘记了,我避开他的眼神,稳定了尴尬的心情,略作淡定的说:“平日里习惯了,生怕自己长相粗鄙,惊扰了云公子,小女子还有其他事情,不便招呼公子请见谅。”

        我摆明态度下了逐客令,云青见我不正眼看他,顿时心生无趣,也收回了刚才调笑的语气:“本来看你下台,神色有异,还以为你遇到什么事了,本想来看看你,既然林乐师如此生龙活虎的,那云某便不打扰了,若是有其他需要,随时告知厅院婢女即可。”

        说罢云青转身向屋外走去,却又转头正色看着我道:“虽然我不甚了解音律,但感觉今天你和上次弹得很不一样。”

        我望着云青渐行渐远的身影,我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重新寻了平日外出戴的面纱遮了脸庞,回味了一下云青刚才出门时的话,似乎他也听出些许异样,想必台下席间不乏精通乐理的人吧,多少也会听出来的。

        云府倒是十分大方,对我今日的弹奏也颇为满意,除了按照之前约定的酬金,倒也额外赏赐了不少,林姐眉眼都带着笑意,看着眼前这个摇钱树的我,除了夸赞了我还沾沾自喜道:“丫头啊,这次你真是给我们清乐坊长足了面子,今后乐坊的生意姐姐肯定更要仰仗你了,你和云府授艺的事啊,老管家也提了,我也参考了你意见,每天半日老管家会安排人接你从云府西侧偏院小门进入,酬金丰厚还不用你常住在府上。”

        也未问我是否满意,便自顾自地为我描述起方才她见到云府深院的布置和景色,我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着她,但这将军府的高墙深院又岂是我这般小女子能一眼望穿的?我只希望能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

        吃完了云府送来的午膳,思忖再三,我还是坚决说服林姐早早收拾了回去,由云府小婢引导着向西侧偏院的外门走去,这富人家的庆寿排场确实做得十足,连续折腾了大半日,仍未见结束的迹象,想着那一众群臣商贾,苦着脸耐着性子陪着老夫人的场面,我暗暗觉得好笑。

      “七皇子正在游园,诸般人等还不跪伏!”突然前面有人呵斥道。引路小婢惊的花容失色,忙回头拽着我和林姐低声道:“两位快快低头跪下,回避片刻,七皇子这会在西苑赏园呢。”

        我和林姐也忙学着小婢的模样下跪低头,却听得云青与另一名男子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谈吐间云青兴趣盎然说个不停,而另一名男子略显冷漠,但说话间透着淡淡的冷漠,正是我熟悉的慕云宸——这么些年了他还是这般性子,但此时见到他,即使面对面也许他也认不出我吧。

        想是云青眼尖,见我和林姐跪伏在路边,两人还未走到我们身旁,便听云青笑道:“宸皇兄,今日清乐坊的乐师弹奏的曲子如何?”

      “哦,还算可以吧。”慕云宸淡淡说道。“清乐坊林乐师,人如曲名,娴静如水,明丽如月,我给你引见一下吧。”不待慕云宸说话,云青早已走到我身旁,示意小婢扶了我和林姐起身。

      我心中暗自咒骂着云青,表面却低眉抬手向二人施了一礼,淡淡的说道:“清乐坊林凤吟见过殿下。”

      我瞥向云青,见他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我,而慕云宸也只是微微点头,但听我说话似乎眉头微皱,思索片刻,盯着我问道:“林乐师家是帝都人吗?是否有晏姓的亲人?”

        我怔了怔,想不到他的记忆如此之好,竟然还能依稀分辨我的声音,云青也好奇的看着我,似乎颇为诧异平日里极少言语的慕云宸,此时竟然对我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如此感兴趣。

        但我生怕此时他会认出我,便低头不再言语,林姐却淡定施礼的答道:“殿下勿怪,小妹自小与我便在帝都乐坊卖艺,平日里接触的外人少,不会言语,一紧张便有点失语,万望殿下勿怪。”

        慕云宸听完林姐这番随机应变的答复,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便径自继续向前走去了,云青也疑惑的看了看我,随慕云宸继续赏玩西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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