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暗暗的,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但不过多久,凌乱无序的鞭炮声划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年饭后,我与爹妈三人围坐在暖气氤氲的地火旁,把话闲谈。
“这么半晌了,这些哥子怎么还没动静?”烟雾从我爹嘴里一圈一圈地绕出来。
我妈横了我爹一眼,恨恨地说:“真是见不惯你们这帮人,年年三十都要摸摸牌才舒心!”
我爹嘿嘿笑了两声:“过年吗,娱乐娱乐,又不是拿钱去砸,一点小钱,输了赢了无所谓。”
我妈皱着眉头不语。
正在这时,屋背后传来一男子的呼声,“嘿,老涂,搞事情咯~”
我爹余光斜瞟了我妈一眼,才用相似的语气回了那人:“嘿哟喂,先进来再说。”
这时我故意张大了步子把剩下的地炉界全占了,那人已到门口,我爹起身那一刻不忘告诉我,“脚别占那么宽,给你幺叔留点!”
我看了一眼妈,我妈也说:“听话!”
我不情愿地摞开步子。
后来的结果就是,我和妈还是败诉了,我爹他们不一会儿就聚齐了四人,更让我心不平的是,他们还将地火霸占了去,我和我妈被迫烧柴火暖身。
许是柴疙瘩还没燃透,加上墙上洞口处寒风袭背,我抱怨道:“妈,我好冷!”
我妈说,“冷你就去挨你爹旁边。”
我挤进爹身旁的时候,我爹他们正玩得起劲。
“正门...”
“吃!”
我看着那牌都是四四方方的,一面青色,一面白色,白色那面还刻着不同颜色的点纹:“爹,你们这是麻将吗?”我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们“老人”打的牌——金牌。”我爹抽思回了我一句。
“哦。”我回了一声继续蜷缩在一旁观战。
一来二去,接下来的场景就是常见的洗牌,摸牌,出牌,跟钱,这期间我看得无聊了,我会将他们暂时闲置的牌拿出来把玩。
当庆祝年夜饭的鞭炮声一家接着一家轰轰响尽的时候,也就意味着离新年越来越近,直到黑白电视里联欢晚会接近尾声时,我扯起嗓门儿故意朝我爹吼了一声,“爹,春晚都要结束了!”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的土狗赫然吠起来,电筒光线穿过门缝射进屋里,“吱呀”一声,一个中年妇女面露笑色探进头来,猎狗似的眼光将屋里扫了个遍,过了片刻,目光里露出一丝遗憾,待他将要折回身的时候,我下意识叫住了她。
“幺婶,你找幺叔吗?”
幺婶笑着说,“是啊,你幺叔没来这里啊?”
“幺婶,你等一会儿,幺叔上厕所去了。”
在幺婶进门不到一分钟,小便完的幺叔推门而进,幺婶顿时吆喝起来:“马上十二点了,不在家守田坎就算了,你不打算出行放鞭炮了吗?”
幺婶胀红了脸,我知道要是搁在平时,应该比现在更激烈,现在她只不过压抑了一些火气罢了。
幺叔脸上有些尴尬,但还是壮着胆子说:“这盘完了就回去!”
幺婶想再说什么,但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就没在多说,随着幺叔的步伐挤在幺叔身旁把关。
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还有十分钟,在幺婶的催促下,我爹他们草草收了场,意犹未尽。幺婶和幺叔拔足就往外奔。
每次他们一散去都是我和妈最开心的时候,红红的地火等着我们一家三口,我迫不及待帮着收牌桌,抬桌子。
收到一半...
“啊!”我突然惊叫一声。
“你叫什么?”我妈问。
“钱...”我盯着布垫下一张花花绿绿的纸怔住了。
“是五块钱!”我妈笑着说,我爹看了一眼也微微一笑。
我将钱摸起来递给我妈,我爹在一旁说道:“你留着吧,明天初一我带你去庙市!”
听这话,我看了看我妈,我妈说:“就按你爹说的办!”
时过境迁,一晃我已长大成人,而你早已离我们而去。
如今,世面上再也没有那种版面的钱,也没有了每年不会缺席打“老人牌”的爹。
儿时有你有钱,现在只剩下一堆随风飘扬的黄土。
年味,不过就是一家人团圆的味道。
#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