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过暮色苍白

      今天是二零一八年十月三号,我从学校请了假打算回家待几天。   

      天气很热,我挤上公交车,找到一个角落的座位坐下去,轻舒一口气,才能感受到片刻的安宁。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听着周围的学生,老人,中年人聊着各自层次的生活,看着车窗外的人流和车辆,我感到一种无形的累。

      公交车摇晃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我才到了车站,买好票,等待回家的客车。车站外汽笛声吵杂声连成一片,我跟着一行人坐到车上,想着又是三个多小时的颠簸,心情就十分烦躁,到车站是继续坐公交车还是打车回家……琐碎的小问题让我这个生活的新手越来越无奈。

      阳光透过车窗映射进来,斑驳的光影在座椅上跳动,沿途的树影,山川,河流,田野,路标……一闪而过。我仿佛置身在一辆时光列车里,飞快的向前行驶,看不清过去的一切,从过去的每个角落里呼啸而过。

      途中,两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和女孩上了车,男孩温柔地拉着女孩的手,直到把她安置到一个座位上才松开手给自己找座位。看着穿校服的他们,真的特别羡慕。我突然想起几年前的我,穿着校服的我,穿着校服的女生D,过去的我总是认为我和同龄的孩子比起来要成熟的多,后来我慢慢发现,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傻,以为自己够成熟够珍惜对方,有给对方幸福的能力,结果还是应了那句话,在错的时间里遇上了对的人。

      风从车窗里涌进来,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开始慢慢的拼凑起来……军训时我第一次看见D,她顶着太阳和我面对面的站着,她脸上大大的笑容,包含宇宙星辰的眼睛,深深地吸引着我;第一次和她单独在一起时,紧张到只顾走路手心冒汗;周末送她回家时,人生得到的第一个吻;我住院时她打给我的一个个电话;我坐夜车时她凌晨三点强忍睡意陪我聊天;一起躺在床上时的不知所措;深夜在网吧里打游戏睡着的她;晚自习在教室外面等我到十点的她;在餐厅和我一起抄作业的她;夜晚在操场上跑圈的她;运动会时满操场找我的她;我写给她没有寄出的信,买给她没有送出的花,那些寒假暑假的短信,她送给我的硬币,棒棒糖,即使后来丢失,融化,发霉……想了很长时间,零星的记忆东拉西扯,才发现,好像我们也没有坐在一起吃过一顿饭,没有一张同框的合照,没有送过对方什么礼物,能想起来的,只有她对我的好,我好像没有为她做过什么重要的,好的事情,反而更多的是让她难过和伤心。

      在和D分开以后,高三分班考试阴差阳错的又遇到了一个班级里,整整一年两个人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有时无意间撞见她蕴藏星辰宇宙的眼睛,也会立刻躲开。看着她认真的学习,有了新的朋友圈,有了新的追求者,留起来的长发,我知道曾经的一切都过去了,在她的身上,曾经那个短头发傻傻的姑娘依稀消失了,但是16岁那一年第一次遇到她,她身上那种让我着迷的气质我永远也忘不掉,她留给我的好的生活习惯和品质也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再后来毕业之后我留在了熟悉的城市,她去了福州,两个人就这样隔了十万八千里,后来偶尔在网上聊天,也是聊聊学习生活的事,再后来,也没有联系过了。只是直到现在我依然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想起她。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今年是我高中毕业的第二个年头,18年很快也走到了尾声,我也开始从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到了为生活而忙碌的大人了。以前固执的我不敢换手机号和所有联系方式,幼稚的想她有一天能回来找我,后来才想明白错过的人就不会再回来了。这样简单的道理说出来大家都懂,但是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错过,遗憾的那种心酸,然后理解的更深。

        二十岁马上就要过去了,大学也已经三年级了,人生的校园生涯就要结束了,想想自己,活了这么久,好像也没有好好的爱过一个人,没有认真的学习过,没有为自己奋斗过,没有认真的和父母说说话,没有认真的珍惜身边的人……而现在,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熟悉的人都开始为了各自的生活和我渐行渐远,我也随波逐流的走到了生活的洪流里,开始越来越能接受现实,每天为了吃饱饭赚钱而忙碌,功利性越来越高,心里话也很少对别人诉说,人际关系烂成一圈,每天放下手机躺在床上,直到室友的鼾声响起,才感觉是真真切切的过了一天。和朋友们再次相聚,谈论的话题也越来越贴近生活,大家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和迷茫,对当前的生活状态和社会风貌也充满了各种感情,大多数人都变成了愤青,每当谈起遭遇的不公待遇都要吐槽和抱怨,我也毫无例外的成为了一名愤青,好像每个人在这个年龄阶段都会产生这样心理变化。现在我经常会想我们每天这样辛苦地活着是为了什么,曾经不谙世事的我憧憬着D对我说的生活,做着自己喜欢的职业,有一间有天窗能看见星星的房子,有一部单反,一辆单车。而现在才懂得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我在车里想着,人生总是充满嘲讽和遗憾,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在最美好的人生阶段里负能量爆棚。

      曾经有朋友问我,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想回到什么时候啊。我告诉他是高中。他问我原因,我也只是愣了愣没有回答。后来我想,我想回到高中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D,还有为我自己的。直到现在我还是认为在我有限的人生里,高中生活是我过的最艰难的一段时间。我敏感的心理和性格,也是在那个时候形成的。如果有人和我一样,以前最怕上体育课和分组讨论的实验课,应该能有和我一样的感受,因为我只有我自己,那个时候我除了D一无所有。后来慢慢地自己一个人也就习惯了,什么都能承受,朋友的分离也好,和喜欢的人分开也罢。前段时间和朋友聊些感情话题,我突然意识到,我和D的感情用友情来概括才是最恰当的。那天我在网上看到朋友Z的留言,她说仔细想想挺遗憾的当初大家也没有拍过一张合照,以后想起来的时候,连个凭证也没有。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复她,只能冠冕堂皇的回复说,人生本来就是遗憾拼凑起来的。   

      不管怎么说,一切也都会过去的,而那些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秘密也会随着时间而消逝殆尽,留下一个大概的轮廓,一个模糊的背影。新的变化新的生活也要开始,我们每个人都要努力起来,面对现实,为自己理想的生活状态奋斗才对。 同样,D,祝福你的人生能明媚而灿烂,会有一个很爱你的人可以永远不放开你的手。太阳快要下山了,我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到家,车里的座位又一次满了起来,司机大叔继续打火,拉手刹,忙碌的一天就快结束了,太阳的余晖落在河对岸的山头,洒在山谷里,时光的列车就这样继续走着,给我们美好的同时,也给我们很多遗憾。   

      我们只有一个一生,希望各位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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