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又是一年中秋节。往年的中秋节一家老小团聚,共叙天伦之乐。今年的中秋节不知他们是怎么度过的?
红星星没能忍住相思。趁着月华,进入了金色豪庭,怕遇上熟人,他不敢乘电梯,只好从消防楼梯爬到15楼。顾不上喘气,便拿钥匙开门。
门锁已换。这是红星星早就料到的,只是想印证一下而已。举起手敲门,手又僵在月光中。四户人家都在欢歌笑语,一个月前那场轰动全城的名门艳事,好像压根就没在这里发生过。热闹是他们的,自己什么也没有。
红星星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世上多余的人。眼泪止不住一滴滴滚落下来。他决心离开红尘了。
钦山寺位于沪西约十公里处。红星星到钦山寺时,已是日上三竿。那映在绿树丛中的寺院,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红的朝霞之中。
大雄宝殿里,释迦牟尼摊开双手,好像在欢迎这个流落街头的孩子回家。
“法师,我要剃度。”
“一花一世界,一方一净土,一佛一如来。施主,凡事何必太较真,何必太在意。”
“活着太累,人生有太多烦恼。我愿青灯伴古佛。”
“度人度己,功德无量。施主六根未净,富贵未了。你就在这里做一个居士吧。阿弥陀佛!”
红星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富贵可言,但是想到妻儿哪天可能回心转意,便不再执念落发。
红星星给自己取了一个法名:佛在钦山。白天在寺中添油烧香、诵经礼佛。晚上便在禅房里钻研佛法。
佛说有漏皆苦。“漏”就是烦恼。烦恼种类极多,贪(贪欲)、嗔(嗔恨)、痴(不知无常无我之理等等叫做痴)是三毒,加上慢(傲慢)、疑(犹疑)、恶见(不正确的见解,如常见、断见等)为六根本烦恼。由于烦恼而造种种苦。
世间有无量的苦,以人生而论,有八苦:生苦(婴儿在胎、出胎时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与所爱的分离)、怨憎会苦(与所怨憎的聚会)、所求不得苦、五取蕴苦(五取蕴即五蕴,取就是烦恼,人的色受想行识以烦恼为因而生,又能生烦恼,所以叫取蕴。五蕴刹那迁流变坏,为生老病死等苦所集,所以是苦)。
苦不是孤立的自己生起来的,也不是造物主给予的,也不是偶然的,而是有因缘的。因缘所生的一切法,固然是生灭无常的,而又是相续不断的,如流水一般,前前逝去,后后生起,因因果果,没有间断。
红星星因小保姆所受的苦不知起于何种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