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桂花

“一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金的,银的,一簇簇,一串串,十月的苏州,满大街都是香的 ,香气浓郁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苏州真的是一座独爱桂花的城市,桂花不仅是苏州的市花,而且苏州还有专门因桂花建的公园,里面有200多种桂花。以前我和妻就租住在桂花公园附近,妻闲时常一个人去逛,也着实研究了不少,所以金秋时节和妻一起去公园散步的时候,妻就开始给我介绍这个桂那个桂,还有这个桂有多稀奇,那个桂有什么故事,每次总能饶有兴致的说上一大堆。

苏州人对桂花的爱可真不是嘴上说说,那是真真切切的爱在心里,暖在肠胃里。确实,我觉一个人和一座城市直间最直接的纽带就是胃,胃总能尝出这个城市实在的味道,苏州喂饱了苏州人的胃,苏州人则浸淫在苏州的味道里,苏州的烟火味熏染着苏州人的灵魂,哪怕是像我这样的新苏州人。所以来苏州赏桂花一定要带着你的胃来,且一定要保证你的胃是空着的,因为只有当桂花糕在你的胃里融化时,你才会真正感受到苏州的味道。

在苏州和桂花有关的名小吃可真不少呢。桂花糖藕,作为餐前甜点,甜而不腻,一定能让你胃口大开,且补中养神,益气力;桂花酱汁肉,色泽鲜艳,肥而不腻,再雕琢上几颗金黄的桂花,只这色和香就直把你口水勾出来了;桂花糕,用糯米粉、糖和蜜桂花制作而成,色泽黄白分明,食之滋润松软,香甜可口;桂花糖炒栗子,油光锃亮,皮脆易剥,香糯可口;桂花糖粥,稠而不糊,色泽诱人,桂花飘香,甜香可口;桂花酿,也叫冬酿酒,粘稠绵甜,吴俗“冬至大如年”,所以苏州人过冬至桂花酿是必不可少的;还有在《红楼梦》第三十四回中也写到一件稀罕物,“两个玻璃小瓶,却有三寸大小,上面螺丝银盖,鹅黄笺上写着"木樨清露",宝玉服后顿觉香妙异常”,可是真真的罕物。

在苏州赏桂,更少不得要上一两只阳澄湖大闸蟹,若是能邀得几个佳友,或可效仿一下宝玉来个“持螯赏桂”,岂不尽兴。红楼梦中,贾宝玉提出“今日持螯赏桂,不可无诗”,宝玉的是“持螯更喜桂阴凉,泼醋擂姜兴欲狂。”黛玉的是“对斯佳品酬佳节,桂拂清风菊带霜。”宝钗的是“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看了这景儿谁还敢道我玉兄是个痴儿,此真真的趣极趣极,唉,只叹我们这些个浊人,可真是白煞了这好蟹和好景致,真真的蠢极蠢极!

苏州人爱桂可不仅仅局限在“胃”,而是蚀骨的爱。苏州名园甲天下,园林似是苏州的骨,而园林又几乎是“无园不桂”,所以金秋赏桂少不得要逛上一两个园子方才尽兴,如留园的“闻木樨香轩”,网师园的“小山丛桂轩”,沧浪亭的“清香馆”,耦园的“木樨廊”,退思园的“天香秋满”等,个个清雅脱俗。如果说吴文化孕育了苏州文人雅客的雅“骨头”,桂花则为这雅又平添了一抹香,正如李易安的桂花诗云:暗淡轻黄体性柔, 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轻红色, 自是花中第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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