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40岁的证券经纪人查尔斯,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属于世人眼中的成功人士。突然有一天,他放弃事业,抛妻弃子,远走异乡,去追寻心中的月亮——画画。
“我告诉你,我必须画画。我身不由己。一个人掉进水里,他游泳游得好不好没关系,反正他得挣扎,不然就得淹死。”毛姆受查尔斯夫人所托,劝其回家时,查尔斯富有激情地答道。
查尔斯怀揣100英镑抵达巴黎,租住最廉价的酒店,在昏暗狭小的房间里绘画。由于作品不被主流社会认可,他穷困潦倒、身无分文、饥寒交迫,以致病倒在一个圣诞节的前夜。幸好,德克向他伸出了援手。
德克不是一位伟大的画家,却是一位对艺术有着敏锐直觉的鉴赏家。他发现了查尔斯与众不同的才华,并为之折服。查尔斯病倒后,德克说服了妻子布兰奇,把查尔斯接到家中,悉心照料。
对于德克的照顾,查尔斯没有丝毫感激之情。养病期间,他占有了布兰奇,欲望满足后,他又抛下布兰奇,而这直接导致了布兰奇的自杀身亡,以及德克的离别。对此,查尔斯无丝毫愧疚。
“我不需要爱情。我没有时间恋爱。这是人性的弱点。我是个男人,有时候我需要女人。当我的欲望满足了,我就会忙别的事情。真是讨厌,我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它囚禁着我的精神;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不受欲望支配,自由自在地去工作。”
查尔斯是一个挣扎于生死边缘的人,绘画是他求生的唯一方式,以致他顾不上妻子儿女,顾不上世俗评议,顾不上物质享受,更顾不上道德良心。
之后,查尔斯无力支付房费,居无定所,四处流浪。从巴黎辗转到达马赛、塔希提,靠打零工赚钱维持基本生活及购买绘画用品。
在塔希提,这个距离文明社会千里之外的热带岛屿上,查尔斯找到了归宿。他娶了当地土著女人阿塔为妻,住进了阿塔的房子里。在那里,查尔斯不再为生活所忧,画画、看书,天黑了就和阿塔坐在外面的阳台上,一边抽烟,一边望着天空。
“你就从来不感到无聊、孤独吗?”布吕诺船长问岛上的查尔斯。
“很明显,你不懂做一个艺术家是怎么回事。”查尔斯回答布吕诺船长。
“我们每个人都孤独地生活在世界上。谁都被囚禁在一座铁塔里,只能凭一些符号与人交流,但这些符号并没有共同的价值,所以他们的意义模糊不定。我们可怜地想把心灵的珍宝传递给别人,但他们却无力接受,因此我们只能踽踽独行,虽然紧挨着,但并不真正在一起,既无法了解别人,也不被别人所了解。”毛姆从查尔斯的画作中,品出了孤独。
查尔斯因麻风病去世了。库特拉斯医生走进他的小屋,看到四面墙上,从地板一直到天花板,一幅幅奇特的、精心绘制的壁画铺展开来。绘制这巨作的人,已经深入到大自然的隐秘深处,发现了美妙而惊人的秘密。
阿塔遵照查尔斯的遗愿,把小木屋和壁画付之一炬。也许,艺术家注定是孤独的,作品只能孤芳自赏。人既不存,画亦不留。
“攫住查尔斯的,是一种创造美的激情。这让他一刻也不得安宁。让他四处奔走。他是一个永远跋涉的朝圣者,被一种神圣的怀乡之情所困扰,他体内的魔鬼对他冷酷无情。有些人追求真理,坚定不移,为了实现它,不惜将他们自己的世界完全推翻。”
以原世界的道德秩序看,查尔斯抛妻弃子,抢占友妻,就是一人渣;从绘画的角度看,查尔斯又是一名虔诚的信徒,甘愿为梦想放弃所有。
查尔斯的绘画之旅,就是一次朝圣之行。
作者毛姆在书中讲了一个医生的故事,我在这里分享给大家。
亚伯拉罕医生才华超群,读书期间即担任内科医生和外科医生,毕业后被选进医院的管理层,前程远大。入职前的一次度假,亚伯拉罕到达黎凡特,心就被莫名的熟悉感揪住了。他选择定居于此,在当地公立医院谋了个小差事。
在英国顶替亚伯拉罕职位的亚力克,则成为一个有名的外科医生,一年赚一万英镑,娶了一位漂亮的妻子。亚力克庆幸自己好运的同时,也不忘揶揄亚伯拉罕,“亚伯拉罕没个性。一个人这样作践自己,实在太可惜了”。
“做自己最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心平气和,怎么能叫作践自己?做一个有名的外科医生,一年赚一万英镑,娶一位漂亮的妻子,就是成功?”
地上是六便士,头顶是月亮。你可以选择六便士,也可以选择月亮。这取决于你如何看待生活的意义,取决于你对社会应尽什么义务,你对自己有什么要求。但是,你不可以对别人的选择做评判。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2019年1月26日写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