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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都在看胡适文集,其中读到《容忍与自由》这篇文章,胡适在文章里说道:
我自己总觉得,这个国家,这个社会,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是信神的,居然能有这雅量,能容忍我的无神论,能容忍我这个不信神也不信灵魂的人,能容忍我在国内和国外自由发表我的无神论思想,从没有人因此用石头掷我,把我关在监狱里,或把我捆在柴堆上用火烧死。
我在这个世界里居然享受了四十多年的容忍与自由。我觉得这个国家,这个社会,这个世界对我的容忍度量是可爱的,是可以感激的。”
我自己总觉得应该用容忍的态度来报答社会对我的容忍。
读完这篇文章,我好像受了电流的震动一样,觉得自从小学时代起就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今天竟豁然开朗了。那个一直萦绕在我心中的问题就是“自由与容忍到底要如何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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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小集镇长大的,集镇的人们不像农民那么淳朴、善良,也不像城市人那么自由、开放、容忍。小镇很小,撒一泡尿,能转一个来回,一家炒菜,满街都能闻到香味,哪家有吵架声,全街都能听到回声,所以集镇的人每天过的都是有规律的生活,他们是没有任何私生活可言的。
他们说的几乎是方言,偶尔会听到一些夹着方言气息的普通话,在一片方言声中大家其乐融融。人们日出而作,日没而息,而我,一个小镇出生的人,就在这种氛围中长大了。
因为哥哥开书店的缘故,我从小就喜欢看书,《红楼梦》、《西游记》、《康熙大帝》、《伊索寓言》、《家》、《青春之歌》等这些大部头的书,在我小学时代就被我囫囵吞枣地咽下了。
书看多了,看周围的事物就有了异样的眼光:张家大婶为什么那么贫嘴?经常挨家串门说这个人那个人的坏话;李家大爷为什么那么独裁?他们家的儿孙都要按他的意愿说话做事;菜市场为什么总是充斥着那么多爱叽叽喳喳的婶娘?她们总是为了几角钱在跟辛苦的菜贩讨价还价;嫁不出去的闺女为什么看上去那么落寞?她们总是背后受着众人的指指点点。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我每天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困扰着我。
上了大学,看的书就更多了,这种不合群的感觉就更多了,看多了城市人自由的生活,寒暑假回到小镇,就越是感觉自己是“特立独行的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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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开始有媒人上门来说媒,说是王家小伙子家道殷实,家里开着两家店铺,住的是三层洋楼,重要的小伙子在本镇工商银行上班,多么理想的人选。可是我和他见面,就感觉小伙子趣味索然,他木讷地说着他工作中的琐事,津津乐道于他的现状,我想和他聊文学聊人生,他都毫无兴致,最后我们俩人枯坐了一段时间,这段相亲也就无疾而终。
之后,又有媒婆上门来,问题还是一样,说了几个都不欢而散,这事小镇也就传开了,说我读了几年书,眼界高了,心也高了,大家是“高攀不起”了,最后媒婆不再上门了,气得妈妈好长一段时间不跟我说话,我也就在大学毕业那年成了小镇上的大姑娘。
大学毕业后,我回家乡进了一家公家单位上班,我觉得我丝毫没有容忍的肚量。
我不能容忍那些按部就班,只想过平淡日子,毫无进取心的小伙子做我的丈夫;
我不能容忍生活里只有柴米油盐,没有诗和远方;
我不能容忍大家工作之余的闲暇时间只是朋友聚会侃大山、唱卡拉OK的生活状态;
我不能容忍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评头论足;
我不能容忍办公室的伙伴,他们每天只是吃着零食、啃着瓜子,做着不痛不痒的公事,工作之余他们是不看书的,怎么这样啊?他们好歹也是大学生啊,就会上朋友圈、微信群瞎聊;
我最不能容忍的是小镇广场那一群除了跳广场舞就会拉呱东家长西家短的大妈,怎么这样啊,思想如此封闭!
不能容忍的事多了,我觉得我在小镇上一点自由都没有了,后来我干脆辞去了公职,来到城市,进了一家私企,生活从此有了改变。
在城市生活久了,接触的人多了,触撞到的心灵火花也多了,思想开始有了一点点改变:
为什么城市公园的广场照样有广场舞,可同样一个时间,另一群人正在公园角落里高谈阔论一本书的观点?
为什么城市办公室的人也是吃零食啃瓜子,可同样有一群人正同心协力驰骋在工作场上?
为什么城市人的家庭生活照样是柴米油盐,可同时还有大多数人结束了一天的柴米油盐生活,就把自己关进学习房充电?
为什么城市里的卡拉OK唱得沸沸扬扬,可同时市里的图书馆晚上都灯火通明?
看得多了,我的心中了然有了答案,这好像是人们对待不同事物、不同观点的人都是非常容忍的,从小到大,大家都能包容我,我为什么就不能包容大家呢?!特别是今天看了胡适这篇文章,我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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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我换一个角度想那些我不明白的问题也是对的。比如我的老家,那个小镇上的人,跳广场舞的占大多数,相对她们来讲,我就是个异类,人家都没有说我什么,我却容忍不了人家了,这个就不地道了,是吧?!
广场舞就是低俗,我读书写作就是高雅了?!谁也不能一言以蔽之。
当各种不同的价值观念充斥我们的脑海时,我们一定要时刻地保持清醒,找准心中的那根准绳,同时对它们抱有一种宽容之情,用一种发现美的眼光去审视它们,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洞悉其中的有价值之处,这样我们自然会在容忍他人之后得到一种畅然若释,一种内心的升华。
所以,我们应该有包容的心和肚量,应该知道自由与容忍是互为前提的,正像胡适说的,“容忍是一切自由的根本!”唯有我们自身做到宽容以待,我们才能享受到人与人之间彼此容忍而带来的身心自由,毕竟我们都更爱一个能够享受自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