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九境成丹万骨枯 《目录》
这天,桑叶儿还没回来,聂峥依旧坐在床上打坐,只不过,他不自觉的敲着的手指却昭明他已有些心不在焉,这些天来,他倒也摸出些她的生活轨迹,这个时间,平时她应该已经做好了晚饭,可今天,居然还没回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聂峥坐不下去了,起身提了院前的灯笼打着上山去寻了。
他不知道桑叶儿去了哪个方向,只是凭着感觉向山里走,漆黑如墨的林子中,除了蛐蛐和一些蝉声,一片静谧,偶尔有动物穿过草丛的声音沙沙作响凭添了几分山中的神秘感,他边走边注意着这路旁的动静,在山中寻了许久,却连桑叶儿的半点影子也未寻到,正在不知如是好之时,忽听山中传来一声竹哨,轻细婉转,聂峥心中一震,迅速的灭掉了自己手里灯笼躲进了树丛之中。
片刻之后,两道人影从树林中疾速而过,聂峥眯了眯眼,悄悄的跟了上去。
林中一空旷之中,桑叶儿血迹斑斑的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她身边十几名黑衣人如虎似狼的盯着地上的她,他们的刀上还沾着她的血。
那两名黑衣人落地之后,站在那里的那十几名黑衣人转身行礼,两人中头领模样的黑衣人摆了摆手道:“都问出什么来了?“
地上跪着的黑衣人相互递了个眼神有些战战兢兢的道:“禀堂主,她什么也没说。”
“你说什么!你们十几个高手居然对付不了这么个山野村女?“
“属下无能,任凭堂主责罚。“
那站的十几名黑衣人听到那堂主的怒斥,齐唰唰的跪了一地。
“责罚你们她就会交代惊风楼的人去哪了吗?聂峥的尸体没找到,肯定还活着,给我往死问,再问不出来,你们就都去阎罗殿里问她吧!“
“属下遵命,堂主放心,她已中了碎骨散,不出半个时辰,全身上下的骨头便会如同被人生生碾压一般,痛不欲生,到时,必会交代出所有的事情。”
聂峥从后面追上时,恰好听到这话,再看地上的桑叶儿,奄奄一息。
他重伤未愈,且那些黑衣人明显个个都是杀手,一旦他露面,必将被人堵杀,到时,两人都逃不掉。
想到这里,聂峥眼睛微眯,足尖一点,抽身而去,一气从山上跑至山下,但当他一抬头却发现,他居然又回了院子里,不对,自己明明是想离开这儿的,怎么又回来了?
可鬼始神差,他就是回来了。
院子里,屋檐下还晒着桑叶儿摘的野菜,那还是聂峥帮她挂上去的,她当时念念叨叨说冬天就可以喝野菜兔肉汤了。
家时唯一的一只母鸡被关在笼子里饿的咕咕直叫,她原本养的那几只都被她杀了给他炖汤了。
还有聂峥身上的衣服,是她量了尺寸专门下山为他做的……
桑叶儿是被一阵阵的痛意惊醒的,先是腹部,头部,再是全身的骨头,痛若碎骨。
“好痛,痛……呜呜,救命,好……痛。”
桑叶儿痛在的地上滚来滚去的折腾,那些黑衣人看药效发作,眼中的得意之色顿升,其中一名黑衣人上前扯起桑叶儿的头发阴狠无比的道:“痛就说,人在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放了我,放了我。”
那黑衣人听她依旧嘴硬,心中顿怒,一把将她扔到地上,随后一脚踏上她的手腕。
“啊………….”
桑叶儿终是受不住那噬骨之痛,该死的陆言,演的太过了。
她头一低,又一次昏了过去。
那黑衣人头领看到这情况,眉心微皱,心中情绪不定,是不是下手重了点?忽闻一声细细的莺鸟叫声,他顿时神色一变,眼中又复了那股厉色,阴戾无比的对众人道:
“问不出来,留着也没用,做掉吧。“
“是。“
那黑衣人“唰“的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刀,刀光印着那火把的反光,刺骨的冰凉。
“嗷呜“,一声虎啸从林中传出,震得那群黑衣人混身一惊,一声虎啸刚落,又是一声”嗷呜“声响起,这次,是在他们身后的林子中,随着黑衣人手中摇曳不定的火光,两只成年大虎昂首阔步而出,黑黄相间的王姿霸气傲然而视着面前的十几个黑衣人,两眼似铃,双耳如斗,粗尾重掌,森林之王的称号名副其实。
“陆……陆……堂……堂主,老虎,是老虎。”
陆言眯着眼望了望地上已经昏迷的桑叶儿,再看看步步紧逼的那两只大虎,心中念头千闪万闪,最后却只道了一个字:“撤!”
话落,足尖一点,以极快的速度撤回了林中,那剩下的黑衣人几个眼神相照,片片刻便都不见了踪影。
那两只大虎见他们撤离也并没有去追,转而围着地上的桑叶儿打起转来,她满身鲜血,腥味浓郁,在老虎的眼里看来就是一道美味大餐。
就在此时,一道利箭从林中射出,无比精准而又那左边大虎的右眼,顿时那虎痛得一声哀嚎趴在了地上,另外一只大虎看到这情况很有自觉的从桑叶儿的身边退了几步,聂峥背好背上的弓箭,一个闪身从丛林中落至桑叶儿身旁,捞起地上的桑叶儿,跃入森林中,不见了。
看着他们安全走后,那些黑衣人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眼,随后纷纷跃入深林之中,不见了。
聂峥背着桑叶儿,却不敢再回桑叶儿的家里,他认的清楚,那些黑衣人正是那天偷袭他的人。
可现在,要去哪里呢?
聂峥头一次觉得天下之地,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呜……呜,痛,好痛,啊……“
背上的桑叶儿因着那碎骨散的原因又开始挣扎起来,聂峥将她先放到了一块干净的草丛上,先给她输了些真气护住心脉,可没用,桑叶儿依旧痛得在草丛上翻来覆去的在自己身上乱抓乱挠起来,聂峥看她已经在自己脸上抓了几道血印子,眉头一皱,上前按住了她。
“好痛,好痛,杀了我吧!”
碎骨散是官府用来对一些罪大恶极的犯人逼供用的,极为有用,便是再顽固的罪犯中了这碎骨散也受不了,更别说桑叶儿了。
聂峥看她如此痛苦,只好伸指点了她的睡穴。
桑叶儿终于安静了下来,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碎骨散的毒必须要解。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聂峥重新背起桑叶儿,只能先回惊风楼了。
二日后。
桑叶儿醒来时只觉得全身无力,犹如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一般,头顶上的青色帐幕温暖而清爽,房间里干净而精致,桌上的香炉冉冉升着淡色的烟雾,散发着若不可闻的桂花香,这是哪里?
成功了!
“小姐,你醒了?”
一名约摸十四五岁的粉色衣裙丫鬟端着洗漱的东西进门,看到桑叶儿一脸迷茫的坐在那里,笑笑道:“小姐,放心,是少主救了你,齐大夫说你这个时候会醒,让我先拿些洗漱的东西过来,小秋去厨房了,您先净脸漱口,吃些东西吧。”
那丫鬟自说自话般将手里的东西放好,见桑叶儿还坐在那里发呆,道:“小姐?”
“我,睡了多久?“
桑叶儿一张嘴才发现,她的喉咙疼的厉害,说出来的话也是嘶哑不清。
“小姐,你睡两天呢。“
两天,时间不多了啊!
一碗甘蔗荷花粥,一盘青菜豆腐,几个叫不出名的精致点心,那叫小秋的丫鬟将东西全部端好后,小夏道:“小姐,齐大夫交代过,您刚刚醒来,一次不宜进食太多太油腻,您先吃一些。“
她话落,便与小秋一起退了出去,桑叶儿叹了口气,拿起面前的碗筷开始进食,说句实话,许是因着这么久未进食,她反而觉得不是那么饿。
“好吃吗?”
冷峻如山的声音响起,桑叶儿一抬头就看到聂峥站在门口,一身黑色锦衣俊冽如冰,依旧是面目无色的表情,眉若峰,目如鹰,那声问候像是从他嘴里生生崩出来的一样,一点温度也没有。
“好多了,这是哪儿?”
桑叶儿舀了口粥放进嘴里问他,聂峥没有回答,而是坐在了她一旁的椅子上,桑叶儿早就习惯了他话少又冷淡的性格,也没再问。
“过几天,等你完全好了,我送你离开,你想住哪?”
“住哪?当然是住我家了。”
桑叶儿觉得聂峥这个问题问的有够无聊,白了他一眼答道,聂峥摇了摇头道:“你不能再回你家,我会帮你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桑叶儿听他如此说,拿着勺子的手停在了那里,聂峥看她这样,心里泛着丝丝内疚,终归是被他连累才至此。
“随便吧。”
桑叶儿拿了块糕点吃起来,酥而不腻,当真不错,只是比起富婶的桂花红枣糕可就差了太多了,什么时候有机会回洛阳一定要富婶好好做给自己吃。
聂峥陪她坐了一会儿就被小厮叫走了,说是柳当家的找他,桑叶儿看的清楚,那小厮这么说时,聂峥的脸上有些不对劲,可她没有问。
两天,整整两天,桑叶儿都没有见到聂峥,问小夏,就是那粉色衣裙的丫鬟,她只说少主有事,而那小秋不知为何对她一脸的不痛快,就连给她端个水也一幅恨不得她喝水呛死的模样,桑叶儿也不傻,她明白,怕是聂峥带她回来惹了这小丫鬟不高兴了,可聂峥这两天去哪儿了?
困风堂。
说是堂,可其实,是一座守卫森严的牢狱,只不过,这间困风堂里关着的,都是极为重要的人物,惊风楼虽然做的都是让人消失的生意,可这消失也分好几种,是永远不想看见,还是暂时不要出现,是不一样的。
这困风堂的最深处,有一间奇特的牢房,干净整洁之中带着些许华丽堂皇,桌椅被褥,丝悬带挂,地上则是铺着锦锻琉璃地毯,富丽优雅,金色幕帘中透着一股淡淡的金奢之气,犹如皇宫内廷华贵雍容。
檀桌前坐着一位青衣美人,正对着桌上的铜镜描眉打扮。
面如画,身如柳,一身青衣如春光般娇俏灵艳,气质高雅,顾盼生辉。
忽听“轰隆隆”一声巨响,那石门开了,一位棕衣中年男子进了门,看到那青衣美人安然的坐在桌前,眉间一松,带了几分笑意道:“小师妹?”
“师兄好像很开心。”
她放下手里的眉笔,步步如莲般至那中年男子的身前,那棕衣男子伸手搂过她的纤腰道:
“马上便要迎娶师妹了,师兄自然开心。”
青衣美人眉中含着些哀忧道:“我们私自成婚,如果被主人知道了……。”
“放心,主人最近忙着收拾朝里那些迂腐的大臣,没时间管我们,等他知道,我们早就已经生米做成……。”
“师兄。”
她一声娇嗔,双颊微红,那男子顿时“呵呵”笑出声来。
江湖之中杀手众多,可绝大数的杀手,都是出自花雅与惊风两派之之下,这青衣美人是花雅阁的阁主叶青青,而这棕衣男子便是惊风楼的楼主柳漠威,可怕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这两派首领居然是师兄妹的关系,而现在,他们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了,不过……
七月十五,月亮极又亮又圆,如盘似纱,桑叶儿站在窗口最后看了眼那月,抬手关了窗户,这么好的月亮,可不能浪费。
月夜杀人,别有趣味。
为了今天,准备了近一个月时间了,成败只在此夜。
下一章:九境成丹万骨枯(第三章: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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