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周，我见到了初中时的物理老师。
那一天下午第二节课，我正在办公室批作业。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来一听，手机里传来一个理直气壮的声音：“你是孙秀香啊？我是你的老师，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你出来一趟。”我的老师？语气立刻变得柔和而恭敬，一连声地答应：“好的，我马上过去。”
我一边蹭蹭地下楼，一边在心里琢磨：“会是谁呢？”校门口站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个子不高，脸瘦瘦的。他见到我，愣了一愣，接着说：“我找错人了。”多么熟悉的面容，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是谁。我觉得尴尬极了：“不，我认识您。”
“你是孙秀香？”
“是啊。啊，老师，您是我的物理老师。”那略带沙哑的声音一点儿没变，跟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
老师也有点激动：“你变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真认不出来了。”一笑，鬓角和眼角的皱纹很深，很密。可不是吗？自从初中毕业，我没有探望过一位老师，心里不免惶恐起来：“老师，您看，我也没有去看望过您。”
“都忙，哪里有空啊！”老师没有一点怪罪。我愈加羞愧起来。
原来，老师最近在整理家里的抽屉时，翻出了两张毕业证，是我的两个初中同学的毕业证。老师联系不到他们，于是千方百计找到我，让我转交给他们，并嘱咐我一定要亲手交到他们手上。闲聊中，他告诉我，因为身体不好，已经十几年不教课了，一直都在学校门卫。
老师的物理课教得多好啊！当时的他三十岁左右，儿子好像也就三四岁吧。老师常常拿着给儿子买的玩具到教室里摆弄着玩，惹得一帮男生围在他的身边称兄道弟。
没多久，老师怕耽误我上课，匆匆离去。我手捧着两张毕业证，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已经二十多年了，他们一定不曾惦记自己的这张毕业证，或许，这张毕业证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是无足轻重。可是对老师来说呢，这不单是一张毕业证，而是一份未完的教师的责任，一段难忘的师生情。
“学生虐我千百遍，我待学生如初恋。”如今，我也从教二十年，面对着各种各样的学生，从不敢放弃一个，也不愿放弃一个，战战兢兢，兢兢业业，唯恐误了学生。这份感情，学生未必了解几分，正如我和我的老师。
师者父母心。忽然地，一张张熟悉而又模糊的面孔浮现在我的脑海。小学时的何老师，因为她的正直与负责，我们避免了一场生命的灾难。回想起和蔼可亲的郑老师，我就会想起简陋的操场上挥动羽毛球拍的笑声，想起办公桌前老师的责备和鼓励。还有晚自习上教我们唱歌的英语老师，历史课上教我们读“大江东去，浪淘尽”的老师，双休日领我们爬山的老师，年轻而又充满活力的老师，在宿舍里勤奋练唱的老师，胖乎乎的老师……
师恩难忘，真想再回到从前，亲切地喊一声：“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