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去留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她叫任去留。无父无母无记忆,据村里的老人们说,发现她的前一天晚上下着鹅毛大雪,厚厚的一层雪没过膝盖,家家户户关紧了门窗,只听远处的玉林雪山发出沉闷的轰隆隆的响声,第二天推开门,大太阳竟把地上的雪烤化得差不多了,任去留,十七岁的模样,就穿着白色的薄薄的衣裙光着脚丫站在一片湿漉漉的地上,头发还滴着水。

他们称呼她为雪山下来的神女,一是因为她穿的那么少,下着大雪站在外面一晚上都安然无恙,二是她坠在额前的滴状的雪白玉石。谁也没有见过这么透亮的白玉,问她,她只回答:“那是我的心。”

大家只当这件宝物对她而言很重要。

问她名字。

她答:“我叫任去留,去留无意的去留。”嘴角噙着柔柔的笑,眼睛亮亮的,活泼可爱,显得与这名字十二分的不相称。

任去留说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睁开眼就来到这里了,大家都觉得这孩子应该是遇到了雪崩,失了忆,方方面面也都更加照顾她。

任去留是个招人喜欢的姑娘。

这是大家对她的评价。

脏活累活都抢着干,脸上还总是挂着笑;机灵古怪,和小孩子们玩的很好;善解人意,很会化解矛盾,把人哄得一来一来的。

“雪山有神女,巧笑若暖阳,眉间千年玉,不似冰模样。”

两三年过去了,村里逐渐有小伙向任去留表达爱意,都被一一拒绝了,隔壁八卦的牛大婶跑去问原因,任去留只睁着她的深不见底的黑眼睛,指着额前的玉石,郑重的说着:“我的心,不能给。”

很奇怪,这孩子好像对那块玉有什么执念或是寄托,都魔怔了。村里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再也没有人去示爱了。

“一块冰冷的石头,捂不热的。”

“谁知道呢?这么个表面伶俐的姑娘,对待感情这么执拗。”

“是啊是啊,她一定在失忆前受过情伤,正对着谁念念不忘呢,哎,可怜这么个可人又可怜的孩子。”

“呵,我倒觉得不是这样。天天她的心她的心的,你们就没有想过,她万一根本就没有心呢?”这番话惹得一片沉默,大家都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那个说话的人。正是最后一个示爱遭拒的陈玄。

“小玄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对啊对啊,人家神女不就拒绝你了吗?何必这么说人家啊?”

陈玄只是抱着胸冷冷地看着议论纷纷的人们,不言不语。

那一天,他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向她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情,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反正他也只是想把这些天憋着的感情宣泄出来而已,并没有奢求有什么结果,毕竟,失败的人有那么多了。

“为什么?”她沉默了很久,发问道。

“为什么喜欢你吗?就是感觉你和别的女子不一样,你性格好,热闹但收敛,就是。。。。。。就是有一种让人很难拒绝的感觉,感觉你有很多我不了解的,所以。。。。。。”磕磕巴巴说完这些,陈玄已经脸红到耳朵根了,感觉有火焰从脚底升起,冒到头顶,熊熊燃烧着,却被任去留一句话浇个透底。

“算了你还是不要喜欢了,我不懂这种东西。”

陈玄怔住,瞪大眼睛盯着面前这个白衣胜雪微微笑的女子,云淡风轻地以无奈的语气拒绝自己的女子,无辜的双眼好像说着她真的不懂情爱。

“可是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可以不回应但。。。。。。”陈玄不甘心地反驳,却被任去留更扎心的话语打断。

“你们说的喜欢让我很有负担,不,说是负担倒不如说是让我感觉很危险,人心惶惶的滋味,不好受。自己就会不自觉架起防范,我就会变得讨厌你们,这样太不好了所以。。。。。。”

“你不用说了!我懂了!”

最后,陈玄是魂不守舍从任去留家里出去的,他想起了她被小孩子环抱时眼里的惊恐与抗拒,想起了村里老人亲昵抚摸她的头时她呆住的样子,眼里有着藏不住的抵触。。。。。。可是,真狡猾啊,雪山下来的神女,就这么用灿烂的笑容与表面的活泼热情这么的蒙混过去,他若不是太过在意她所以注意她还不会发现这些细节,若不是今日此番被拒,听了她的心里话,还不会发现,大家都喜欢的那个阳光可爱的姑娘,实际是这么的凉薄冰冷!

陈玄并没有误会任去留,她的确是他所想的那样。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她就是知道热情温暖不会让人讨厌,所以就这么做了,不讨厌就好了,一旦发展成喜欢,她就很害怕,额头的玉石就开始发抖。

彼此之交淡淡的就好了,为什么要从别人那里索取情感与温暖呢?多不安啊?

任去留头一回失眠了,自从陈玄魂不守舍地离开之后。她认真反省了自己,然后就失眠了。

喜欢,到底是什么呢?那种感觉,好像很久都没有了,十分陌生啊。陌生到让人抵触与害怕啊。

月夜,任去留把脸埋到膝盖里,心口处酸酸的,她感觉自己要哭,还很是欣慰,听说哭可解千愁,哭出来心里就会好受,可是又是听谁说的呢?可是为什么眼角干干的,什么都没有呢?可是为什么那个酸酸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呢?自己为什么还不睡觉?自己在郁闷什么?

想了很多什么都没明白,任去留掀开被子就着月色沉沉睡去了。

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奇怪的梦。

“孽障汕漪小仙以权谋私,毁人姻缘,特令下凡历百年情劫,以赎渎职之罪!”

乌云密布的天空,不知从哪里传来声音,让任去留浑身颤栗起来。

“百年情劫,自二八年华情窦初始,罪女寿命一百一十六岁终止,分别尝求不得苦,爱别离苦,孤守之苦!”

潮湿的泥地底下又传来声音,天地之间,乌云泥地,任去留感觉自己的双脚定在原地,一片眩晕,头昏脑胀,再一睁眼,竟是一片桃林,温热的池水上方氤氲着白色的雾气,粉红的花瓣一片片慢悠悠飘落,落在她的手心里,感觉心里有了片刻的宁静,刚刚那一幕的恐慌仿佛也得以纾解。

“霈煊。”清丽温柔的女声从池水那里传来,轻轻的柔柔的,有丝熟悉。

“熏儿!”惊喜又低沉的男声响起,任去留一下子愣在原地,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脑子,一片混沌,鼓鼓囊囊,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连忙扶住昏沉沉的脑袋,温热的桃林深处,片片飘舞的花叶造就的静谧与安宁此时有点窒息。

“熏儿,这不是梦对吧?你靠过来,我在这里。”近乎急迫又魅惑的声音绕在任去留周围,突然间绞的心疼,一股酸涩的感觉从心口涌到味蕾。

不由皱眉。

“呵呵。”如玉般温润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任去留惊讶地放下手,扭头去看。

月白色长衫,银白色的毛领,金黑色的毛靴,这个男人和这里的季节好像格格不入,最先注意到他的装扮,而后,任去留才去注意他的脸。一张挑不出毛病但是让人看了没有印象的一张脸,这张脸的主人正背着一只手笑着,眼眸深处却让任去留感到彻骨的寒冷,于是一下子转回,想要离开。

却被抓住了手腕,冰冰凉凉的。骨节分明的手,仔细看袖口的茸毛还有未化的雪花,一脸笑意的男人,眯起的双眼,身后盛开的粉嫩的桃树,此时构成了一幅诡谲的画面,说不上的怪异。

心竟然开始跳动,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跳动,让她十分恐慌,那男人拽过她,把她锁在自己的臂弯,面对着池子,在她耳畔悠悠开口,热气呼在耳朵眼,却因他所说的话,让任去留感觉冷意,沁心浸肺。

“水火两位大神的公子的姻缘你也敢破坏,胆子真是不小啊莲音。现在看清楚了吧,他梦里的人是谁,他心里的人是谁,你所做的不过赔了夫人又折兵,人家的爱情更加刻骨铭心,你的情劫九死一生。”

身上的禁锢感消失了,那个男人说完这番话也消失了,望着池中亲吻缠绵的两人,眼眶开始发热,心里的酸涩渐渐消弱,流出的眼泪愈加汹涌。为什么会哭呢?这两人是谁啊?刚刚那个又是谁?

忽然寒风刮过,眼前景象模糊,胡乱纷飞的花瓣卷成漩涡,眯了双眼。

“不过我会帮你,谁让我。。。。。。呵,欠你的呢?”

闭眼之前,那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一片黑暗中,任去留听到自己的心破裂的声音,近乎嘶吼“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真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没完没了的梦啊,任去留以为自己再睁眼就该醒来了,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雪山,寒风刮过,卷起地上雪花冰粒,打在身上又冷又疼。哆哆嗦嗦抱着肩,任去留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影,金黑色的靴子,银灰色的脖领,是那个人!任去留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终于追上,在他身后五米的距离喊道:“喂!等下!”

那人却没听到似的,好像越走越快,任去留踉跄地在银白色的闪着光的雪地里奔跑,呼喊,忽然就狂风暴雪,那个人影也渐渐消失在雪山迷雾里。

“你乖乖的,在这里待上十六年,在历劫之前好好冰一冰你的心,省的又所托非人,爱而不得,自讨苦吃!”近乎埋怨的语气,那个人正抱着一个婴孩,点着那襁褓里孩子的额头愤愤地念叨着。

他有孩子了?这里是?

任去留看着自己周围密不透风的石壁,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被孩子的一声啼哭收回注意力。

“还哭?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我让你免受情劫之苦你还哭?嗯?”

“哇啊啊?啊啊啊!”那孩子疑惑了一下,又嚎啕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我真是欠你莲音的!老实到冰块里待着吧!”

再转眼,那个男子消失了,任去留上前,看到巨大的冰块里,冻着一个小小的孩子,有些熟悉,刚一触摸,就被冻得把手缩回袖子里。

那个孩子就以眨眼的速度一点点长大了,孩子的五官愈加清晰,任去留眼前却糊了什么东西似的,愈加模糊。

最后一片黑暗,只听得那个男人无奈又苦涩的声音:“你就这么喜欢他?这么久的冰封还改不了你的本性?真是个多情种!用错了地方的多情种!既如此。。。。。。”

“呲啦!”一片血红。

之后“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以后这个才是你的心,记住不要摘下,会死哦。”好像有人在自己的额头抚过,任去留感觉自己额头一凉,发现额前的玉石消失不见了,惊坐起,身后汗涔涔,弄湿了床褥,冷风一吹,激起一身鸡皮,这场梦,终于醒了。

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睡前忘记关窗,望着窗外,天微微有些亮了,任去留盯着玉林雪山顶那轮银白的月亮,陷入了沉默。

却没发现,心口有东西涨开,额前玉出现一丝小小的血色裂纹。

因爱故生忧,因爱顾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村里来了个算命先生。

他说他路过此地歇脚,想着与此地有缘,想免费为谁算上一卦。

却被村里的小孩子缠着算了好几卦,无奈下只好胡编一些好听的话,一边擦汗一遍后悔自己的承诺。

要是真算,这么多人的命数一下子算完,那不得折寿啊。

“先生,我们村里有个神女,你敢不敢给她算算呢?”一个调皮的孩子挑衅问道。

他算命为生,自不怕弄虚作假装神弄鬼之辈,于是大手一挥,道:“来!”

任去留被一群小孩敲开家门再到被拽到茶馆,不过五分钟,却让她心虚不已。算命她自是没什么顾虑,只是昨晚刚做完那场诡异的梦,让她有些疑神疑鬼了。

唉,不至于,一场梦而已。这么想着,倒也自如了许多。

坐在算命先生面前,自然而然把手递过去。

先生却没有看她的手,而是死死盯着她额前的那块玉皱着眉不语。

身边的人见了,笑着说:“哎呀,老先生,您有所不知,这是我们神女的心啊,哈哈哈。”

“是啊是啊!一颗玲珑心,您可不好算吧!”

那算命先生不言不语,只是摸了一下胡子,说了句:“红颜薄命,在劫难逃。”就抱拳离开了。

周围的村民哪能让他轻易离开?连忙上前追问。

任去留脸色苍白坐在那里,手还是伸出的姿势,果然不能信这种东西,弄得心里很不舒服。这么自我安慰一番,皱了皱眉,准备回家休息。这时一声惊呼!

“啊!”

拨开人群,刚刚那个算命先生七窍流血倒在血泊中。

于是,玉林雪山的神女把算命先生算死了这件事流传开来。

引来了衙门的人。

那一天,一队捕快来到了这个村庄,询问了村民又检查了茶馆,红色黑色的官服里混杂着一个蓝衣男子,手执白扇,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微微一笑,像尊玉观音,安静温柔。

那是任去留第一次见到段明程。

当时她还没有太多注意。一个气质如玉,温文尔雅的男子。这是她的第一印象。

捕快们调查完就走了。段明程却说要留在这里些时日。

乞巧节那一天,任去留和以往一样被一群孩子缠着去看节目。不知为什么,任去留感觉自己的心性好像有了些变化,那些笑脸与亲近竟让她有了温暖的感觉,一股热流从心里流过,让她不自觉地蹲下来敞开怀抱。

孩子们自然是很高兴很惊喜,纷纷涌向她的怀抱,吵着闹着,周围的灯火阑珊,远处的烟火盛开,让任去留头一回有了当人的感觉,好像自己以前的日子都白活了,只有此时此刻,自己才像一个人,有了明显的喜怒哀乐,不虚伪不做作的温暖与快乐。

两眼弯弯如弦月,咧开的嘴角,洁白的牙齿,晚风吹动两鬓和额边的碎发,拂在脸上,额前的白玉有了色彩和动人的光泽,不知是被灯火烟花照的,还是别的原因。

任去留一抬头,望见了一个人。

他站在不远处,像个孩子一样,露出天真的笑,一样弯起的眉眼,一样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眼眸中闪动着未言明的光,段明程没有拿着他的扇子,而是简简单单站在那里,看着她笑。

她有一瞬的愣神,心里猛然一跳动,脸颊有些发烫,恐慌感又来了,她连忙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嬉笑打闹,心里却响起了那个死去的算命先生的话:“在劫难逃。”

任去留感觉自己自从乞巧节那天起,段明程的脸就时不时跳跃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很乱却很开心。于是控制住自己不要太频繁找他,要矜持。心里却想着,难道这是他们所说的喜欢?不会的,应该是错觉,毕竟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怎么可以鲁莽断定这是喜欢呢?于是,冷静的她仔细分析后,和段明程还是和以往一样交流,他问她的故事,她听他讲玉石。

段明程是个收藏玉石的文人墨客。对玉石颇有了解。

他曾不止一次地询问过任去留,关于她额前的玉石的事。

任去留说,这是她的心。

他笑笑:“看来,它对你很重要,以至于你把它当作心一样看待。”

“不是,它就是我的心。”

段明程不可置否,又问道:“是你的心上人给你的定情信物吗?”

任去留听到这有些着急,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出生就戴着它了!”没有注意玉石跳动了一下。

为什么说谎呢?任去留也很懊恼,明明十七岁以前的记忆都没有了,她怎么知道这块玉石是怎么来的。就是记得依稀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是她的心,没有了会死的那种心。

“以后这个才是你的心,记住不要摘下,会死哦。”

蓦地,她想起那个梦。

“任姑娘?任去留?”

“啊?怎么了?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走神。”

“没关系,倒是你的名字,为什么叫任去留呢?倒像个男子的名。”

任去留又沉默了,她哪里知道呢?就是记忆里她就叫这个名字啊。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回答,挠挠头,顺着就摸到了那块玉,低着头说道:“嗯,也许是应了那句‘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吧。”

再抬头,看见段明程笑着盯着她,眼里半认真半玩笑的神色让她有一瞬心动。

在劫难逃。

她好像。。。。。。是喜欢他的。

可是,她不敢也不能。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好像平静生活撕裂了一个口子,越来越大,越来越缝补不上。

不安感逐渐上升。

任去留深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但是,喜欢这种心情,她控制不了。

渐渐,到了段明程要离开的日子,秋季的雨打在屋檐上,让人的心也安静不下来。

想了半天,任去留决定去送他,就算两个人没有结果,但,哪怕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也好啊!这么多天的辗转反侧,这两个月的思念爱慕,不想有太多遗憾,而且万一,他也喜欢她呢?隔壁牛大婶曾经说过,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他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奔跑越下越大的雨幕,任去留没有来得及带伞,等到终于追到路口,看见他的马车,段明程拿着一把青玉伞站在那里,与被雨浇得妖异的火红枫叶在一起,像天人的画。

“段明程!”她喊道。他也注意到她,一脸严肃往她这里走来。

“怎么穿这么少?为什么不带伞?”

任去留只是笑着,看着他,缓缓开口:“我来送你。”

“明程!”身后响起一陌生女子的声音。

从马车里下来一个鹅黄色衣服的女子,眉眼温柔,有她没有的明媚温柔,毫无遮拦的热情爱意。

段明程转过身连忙上前把她拽到伞下,“怎么这么不小心?外面下着雨呢,感冒了怎么办?”

“这位?”

“这是任姑娘,虽是姑娘,但名为去留,任去留,是不是有几分男儿侠气?”

黄衣女子笑着称是,然后就被段明程劝说着上了马车。

任去留一下子没有缓过来,看着段明程,在他转过身来之前,后退几步。

“任姑娘,谢谢你来送我。天气冷,回去吧。”

“那位可是您的娘子?”

段明程来不及疑惑她怎么对自己那么客气,连忙回答:“啊不是不是。”

“那。。。。。。”任去留感觉心里又明朗了一些。

“我此行就是为寻一块美玉送给她,文靥对我痴心一片,我自也不能辜负她的美意。”

任去留皱着眉摇摇头,她听不懂他含蓄的话,只记得刚刚他对她的关心与担忧,还有那眼里她不曾见过的光芒。

牛大婶还说过,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他的行为更是骗不了人。

“我这人愚钝,听不太懂,”任去留尴尬笑笑,雨渐渐下大,眯了眼,但她还坚持着睁开眼睛故作戏谑问着:“看这样子,你也是喜欢她的?”

片刻的沉默却像一世纪那么漫长。

“是。”

“你走吧,我不送了!”任去留突然抑制不住咧开嘴笑着挥挥手,不等回复,跑着离开了。

自作多情,一厢情愿,怪不了别人,就是命啊,应该庆幸自己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了,是收获啊。

一如既往的自我安慰自我调节一如既往的压抑情感,喜欢,连同难过。

这就是任去留,用尽力气才能装出来的淡然与无谓。

任去留变了很多,首先,她少了热闹,也不热情助人也不嬉笑打闹,但是她好像又多了什么,用陈玄的话说,就是她找回自己的心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更有人味儿了。

雪山下来的神女的种种传说逐渐被人淡忘,人们只向外人道:

“那额前的玉啊,是她出生时父母给的。”

“这孩子失忆还是个孤儿,怎么可能害人,那算命的是自己吃了忌口的食物了。”

“这孩子挺好的,没外面传的那么玄乎啊。就是个普通的女娃娃。”

日子看起来应该这么平常的过去,雪山某个人欣慰地看在眼里,细数着年岁。玉林雪山的风雪刮过他百年不变的容颜。银灰色的毛领扫过下巴,他一把抓住,往空中一扬,男子所站之处只剩一只银灰色的狐狸

“一百多年。莲音,我可等着你呢。你可一定要争气,好好渡过这场劫。”

情劫情劫,为情而死则算作渡劫失败。

江南才女文靥大婚,这个消息传到了这个小村落,任去留的心一动,而后又恢复了平静。

这么久过去了,早就应该放下了不是吗?

婚礼那一天,任去留独坐在路口,望着江南方向,呆呆的放空着大脑。突然,一个蓝色的身影骑着马出现在视野里。

她连忙揉了揉眼睛,那身影越来越清晰,她确定不是做梦。

“段明程。”她小声叫着,不敢太大声,怕被厌恶。

然而。。。。。。

“任去留任姑娘!”马上的人在她身边停下,昂着下巴浑身戾气,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质问道:“你和文靥说了什么?”

“啊?我没说什么啊?你怎么了?今天不是你们。。。。。。”

“你自己说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本以为任姑娘通情达理豁达善良,没想到。。。。。。段某真是对您刮目相看。”

任去留如被一道惊雷打在地上,她没有去想自己说了什么没有去想他为什么对自己兴师问罪没有想任何。

只是想起了自己当初的那句

“那位可是您的娘子?”

她称“您”一是因为伤心而客套,还有“你在心上”的私心,而他呢?他今日的“您”又是什么意思?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说,你可不可以把话说明白再向我问罪呢?”缓过神来时她抬起头,望着他冷漠的脸庞以及。。。。。。写满厌恶的眼光。

“我就不明白了!没有的事你有什么可说的!”段明程最后愤怒的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扬起的沙尘里,任去留瘫坐地上,委屈与寒意彻骨,就是没有眼泪。额头的玉石若隐若现,光泽也有些虚弱,但是任去留自然是看不见,雪山上的狐狸却看见了。

银灰色的狐狸化为人冲向天庭,一把揪住霈煊的领口。

“你又是何必。”一字一句,咬着牙说出,万不似他之前的潇洒淡然。

霈煊只是笑笑没有回答,转头看向瑶池镜。

十一

任去留想了很久,不动声色收拾了行囊,买了匹马,谁也没有告诉,就离开了。

她要去江南,她要问清楚!

天上。

“陈玄可以回来了。”霈煊说完,看着面前那个终年冰雪容颜的男子,没有任何多余表情的男子,此时气急败坏站在自己面前,很是好笑。

“你想她魂飞魄散不入轮回吗?你就这么恨她?你和你的熏儿不过少了一世的缘分,莲音最后也用自己的半生修为渡给她让她位列仙班与你长相守,不算有恩也算赎罪了吧,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她不会为情而死的,这么一个自私的不把爱情放在眼里的女人,怎么会为情而死?这情劫终究是太轻。”霈煊幽幽开口,满眼狠戾与不屑。

人间,江南。

任去留魂不守舍坐在船上,她听说了段明程和文靥因为一件事闹掰了,从此两人形同陌路,文靥也嫁作他人妇,段明程也不似之前翩翩公子,成天留恋酒楼,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她去问过,之前那个黄衣女子此时身穿深绿衣裙,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提到段明程,眼里会有泪光。

看来矛盾点出现在段明程身上,他怪罪自己说了什么,而文靥并没有,所以要知道到底是谁冤枉了自己,只能找他。

晚上,醉仙楼。

任去留一下子就看到了人群里喝酒的段明程。周围的女子已被醉酒的他轰得一干二净,任去留一步一步走向他,每一步心一动,就像那天晚上,乞巧节的笑,撞乱了心弦的那种心动。

“段明程。”

“文靥,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我也喜欢你啊,你最后为什么变了?”

“段明程。告诉我,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谁和你说了什么?”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回来好不好?”

“段明程!你为什么要怪任去留?她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你说啊!?”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因为我没有做过的事情讨厌我,我不甘心!

“文靥。。。。。。文靥。。。。。。回来。。。。。。文靥,我给你找天底下最好看的玉石,你回来。。。。。。”

心底一涩,被什么重击一下似的,任去留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为那个心爱的女子魂不守舍地样子,在酒杯里看见自己罪人一样的嘴脸,很是迷茫,不知该怎么办。

为什么?又毁人姻缘了呢?为什么?要用又呢?

天上。

“陈玄怎么回事?”

“陈玄啊,还不是因为你?想要保她不受情劫,在玉林雪山冰冻了十多年,你的心也真是够狠,最后见冰冻不成,还把心挖了出来,对待自己爱的人都这么心狠,你俩还真是绝配!哈哈哈!”

“我问你陈玄怎么回事!”

“陈玄一是冲破她心里的防御,我就是让他提醒一下她什么叫喜欢,二呢。。。。。。呵呵,你自己往下看吧。”

人间。

“任去留!我求求你,你把文靥还给我好不好?我喜欢你行吗?你放过我俩,不要让文靥离开我,我可以喜欢你,我喜欢你你放过我好吗!”

段明程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任去留听了这么狠绝的充满恨意的话,以为自己会哭,却发现内心奇迹的安静的一批,她抬手摸了摸额头,开口道:

“我,任去留,问心无愧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情,这之间的缘由我不想知道了,算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对不起,段明程。”

对不起,我不应该擅自喜欢你。

“对不起,段明程。”

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念念不忘。

“对不起。。。。。。”到这里,任去留已经泣不成声。

同样,天上也有个狐狸,千百年不露声色没有软肋的狐狸,怔怔流出了眼泪。

“没想到她对喜欢的人倒是卑微的可以。怎么样?楚云书,没有见过她在你面前这么卑微的样子吧?”

“只可惜,她的眼光实在不高,”说着,一拳挥了过去,直直把水火二神之子霈煊打下瑶池,“喜欢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罢,挥袖冲向地府。

十二

段明程再次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身边一堆碎掉的酒壶,破裂的酒杯,手里有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摊开一看。

雪白色的玉,手感光滑,成色润泽,其中一丝丝错乱的血色痕迹像是碎掉的纹路。

真是,难得的好玉。

只见桌上一个字条,写着:

“姻缘的破裂从不怪于旁人,它的存亡全在于两方,一方退缩的缘分都是百年难修,只要不是生死离别,两个彼此相爱的人,没有什么是回不来的。”

娟秀的字迹,有点眼熟,看了看手里的玉石,他恍然大悟。

雪山下来的神女,死于江南,宣武年。

“雪山有神女,巧笑若暖阳,眉间千年玉,不似冰模样。”

任去留此时是一缕残魂了,她没有来得及去看段文二人的结局,就被带到了地府。

同时她也恢复了之前的记忆。

身为汕漪上仙的记忆。

此番历劫失败,她应该是要魂飞魄散,销于天际的,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到地府。

只见奈何桥上有二人争吵不休,准确而言是一人在争吵,另一人掏着耳朵一脸不耐烦。

不耐烦的那人,头顶银灰色毛茸茸的兽耳,身后长长的狐狸尾巴。一看到她,兴奋地招手。

任去留带着满脑袋疑惑跑了过去。

“莲音,我来还你的心了。”他从怀里掏出一颗红色的莲子,作势要塞到她的嘴里,她立马扭头避开.

“楚云书,你为什么露了原型?”

“他还不是为了你,拿他半生修为又夺我半生修为救你魂魄,再度轮回?只不过,你这辈子是当不了仙喽。”

“你真是不听话,说了不要把心给别人,会死的。”突然那接过千百年雪花的手刮过她的鼻子。

“我。。。。。。对不起,辜负了你的好意。”

“呵,莲音,你又何必,我都说了是我欠你的。喏,你的心,拿回去吧,别听那个混蛋瞎说,你的元神被我封在你的心里,也就是这个,红色的莲子,收回,你就可以继续当你的逍遥散仙了。”

霈煊在一旁冷笑,看着排着长长队伍的奈何桥,不作声。

楚云书一脸热切的盯着任去留,等她作回答。

任去留拿起那粒小小的莲子转身扔到桥下,顺着三途河的水流奔向西方。

“爱错了人的心,不要也罢。只羡鸳鸯不羡仙,我倒想重生做人,重新认识一下爱情是什么感觉。谢谢各位,就此别过了。”

说着,抢过孟婆手里的碗一干而尽,下了桥,上了船。

“莲音!你等等我!”

任去留很奇怪为什么后面有个怪物长着耳朵和尾巴张牙舞爪乱叫,没敢回头,只叫船夫划得快一点。

匆忙喝下孟婆汤,楚云书追了上去,上了船,他有些恍惚,他这么着急干什么?好奇怪,前面那个船那个身影为什么那么熟悉呢?

“任去留?”

不知道为什么记住了这个名字,试探地喊了出来。

任去留?这个名字好熟悉,转过头,啊,那个怪物跟上来了,长的还有点好看,但是再好看也是怪物啊。

“船家,划快一点。”

“船家,跟上她!”

岸边,红色的曼珠沙华里混入一朵红莲,在水畔轻轻摇曳,妖冶动人。

番外

十三

那时候的楚云书还是只爱美的小狐狸,觉得全天下好看的东西都该归他所有。

那一天他看见了瑶池里一株红莲,上去就要抓,却被他的父王雪山神君抓住尾巴“你疯了!佛祖座前的红莲放在这里寄养几天,你也敢摘?”

楚云书不管那些,什么佛祖,他才不认识呢,那朵小红莲真是可爱,他可不甘就这么简单看着。

于是趁着酒宴大家都喝得烂醉,他溜到瑶池边,抓起红莲就要连根拔起。

“别别别!兄弟有话好说!”

谁在说话?不管了,得赶紧偷走,要不然被发现了。

“别拔!会死仙的!”

这才发现发出声音的是手里这株小红莲。

“你?仙?”

“是啊,我是仙子,马上就修成人形了。”说着还洋洋得意起来。

“人?不喜欢人,不好看,那我得赶紧趁你是莲花的时候把你带走!”

“啊啊啊别别别!我修炼成人很好看的,真的,比你还好看!”

为了保命,她是几乎嘶喊出来的。

听到这,楚云书不服气了,比他还好看?

“好,那我天天用灵力灌输你,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好看?”

几百年过去了。

“你骗人!”楚云书冷着脸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说道。

“不好看吗?怎么没你好看了?”

楚云书没有说话,一脸鄙夷看着她。

“我叫莲音,你呢?”

“楚云书。”没好气的说完就要甩袖离开,真白瞎自己五百年的灵力了,种出来这么个玩意,还不如之前的红莲可爱动人呢。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楚云书停了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这句话就抓住了他的脚步他的心。

“不是那个‘舒’啦。”

“哟,还傲娇上了。”

之后,莲音,也就是汕漪仙子,负责在瑶池监督人间历劫的男神仙女神仙,如有异常需要及时报备。

那时候,莲音喜欢上了霈煊上神,他下凡历劫的时候,和人界女子熏儿相爱,莲音心生妒忌,多设阻碍,使得人间二人不得善终,一拍两散。最后导致熏儿独守霈煊的画像,郁郁而终。

偏偏这熏儿是霈煊上神的正缘,莲音这回算是犯了大罪。

虽后有弥补,但惩罚不能少,于是便有了后来的情劫。

十四

“她下凡的名字必须我来起!”

“就叫任去留!”

这回你的名字和我的在一句里了,这回你不要再深陷情伤了。

你不喜欢我我认,反正咱俩有千百年可以耗。

但你不要再受伤。

楚云书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告诉她熏儿的存在,不但没有让她放弃,反而害了她,还看到了她在瑶池边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真的悔死了。

十五

“月老儿!”

“霈煊上神,您来了,哎您的脸怎么青了?”

“咳,你不用管那些,给我两根红绳。”

“好,哎不对,你和熏儿仙子吵架了吗?我这绳对神仙没有用的。”

“不是,哎呀,我是去赎罪啦。”

莲音,哦不,任去留,是时候该你得到幸福了。

云书兄,你打我的那一拳我可记着了,得让你多受点苦多吃点醋才是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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