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一二三)

早上,带着小黑往回走的时候,在那条东西向的道上,遇见了她的幼儿园老师。偶尔有见到她的身影,总是匆匆地错过,无从确定她还在不在这边幼儿园。这次,迎面遇着,她正跟身边的另一位说着话,在有些距离的时候,就发出声响打招呼:你还在这边幼儿园吗?她抬头看过来,脸上有笑:是的。

晚上,带着小黑往回走的时候,在这同一段道上,遇到位肩头扛着打羽毛球装备的男子,他往东边走,我从南边切入,他走得匆匆,在他身旁出声:打球去啦?他放慢脚步,抬头扭些过来,看到了,说声:是的。一周打几场?固定的是两场。那就一周有四场?没那么多,平均下来的话,三场半的样子吧。

早上,从楼下的小菜场过,本来有准备进去带点什么上楼去的,见着了有些长度的队伍,打消了这个念头。队列中用一位男子,手里抱着一只白狗。等着电梯时,那位男子左手拎着买回的东西,右手曲起将那白狗托住。一起进去后,问他一下:好久不见了。是的,出去了一趟。和那白狗,握握手。

晚上,打着伞,和她在下面走圈。这会已经是自己遛狗回来,她看完动画片将要睡觉之前。也许她是为了听花贝的故事,也许她是想去刮着风飘着雨的外面走走。照例是要讲故事的,没有预期,让她定调调,勉强用一圈的时间讲了一段,就进入了僵局,自己觉到没什么可以讲了,她预先也没有设想。

说会闲话:看来我是江郎才尽。你本来就没有才,这是她第一句评语。今天讲得这段就当没讲,抹掉算了。今天讲得,恐怕只能打零分。是负四分。这个花贝的故事,要不就到此为止吧?不行。你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这是她第二句评语。中间,有好几次,自己讲不下去了,让她讲一段,都是不。

要上楼了,她问一句:你回来怎么这么晚?跟别人谈事去了。谈什么事?大人的事,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临近两个下去跑步的点,她有拨我的电话,事后我才看到,问她:干嘛拨电话?问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不是说了,我没回来你跟妈妈去跑步吗,你们跑了步吗?没有。雨天,不跑也行。

溜达回来,她觉到满意,说是风吹着很舒服。看着她轻松的笑脸,我也觉到满意。先前,才回到那会,已经过了平时跑完步的点,接近于她将要看动画片的时间,妈妈评说她的作文没有写出中心点来,内容空洞,同样的话说来说去。从旁听到,忍不住竖大拇哥,夸她:这才像你爸爸。她笑:才不。

白天,一位说要去参加某位的诗友会,让我选篇自己觉得满意的文章给她,她带去请这位评判一下给些建议,帮助我提高。回:不用啦。再游说:你还是那么胆怯,其实我认为我们的写作水平如果要提高,需要一些专业人士的提携。再回:不用,出发点不同,你或者是你这样想的,我不是这样想的。

出发点不同,是真的。刚好这一天读到另一位分享她关于唱歌的观点:一个人喜欢唱歌,可以唱给自己听,自己唱着开心就好;可以唱给别人听,别人有称赞自己就开心。不管怎样,别人称不称赞,她都喜欢唱的。这位所言,大致就是自己的本意了。写出就像唱出,那一刻本是开心的,无论其他。

早上,在阳台上,看向水桶,见到一条小点点鱼在游动,找了半天,未见另一条,起疑:会不会另条,被那条红色大鱼给吃掉了?拎起一朵水白菜,那条大鱼正躲在那下面的水草中,看上去鬼鬼祟祟的,很像是要那坏事。向她提议:要不要把这条红鱼给单独拿个瓶子养起来,以免它把小点点鱼吃掉?

她在吃着,没有听到,哪怕是自己再说了一遍,也没有听到她的回应。自己又将目光投向水桶里,过一会,另条小点点鱼在相距甚远的另个位置显现出来了,再把前面那条找到,确定是两条都在了,确定自己先前那怀疑是没有根基了。告她:我见到两条小点点鱼了。这一次,她听到了,回道:那就好。

夜间,睡了一觉醒来。有点想继续睡,有点想白天的事。这个白天所见所闻,于自己的信息量很大,收获多多,这也是之前她问起,自己无从用三言两语向她描述出来的缘故。躺在夜的床上,闭着眼睛,在脑中思索、回放。一如那位最后站在大门外暗黑的廊道上和自己聊了一阵的年轻男子惯习的回放。

他说他做了咨询很多年,他得到的让自己觉到一惊的认识是,当咨询者找上门来,当他作为专家为别人提供咨询意见的时候,就别人上门的真正意图和他能够真正帮到别人的,他说出了一句应该归属为他自己的独到认知而应当给予保密的话,他说的可以转述为:类似病人和医生的关系,总是去安慰。

和他说再见的时候,开他玩笑:你看,我会侵占你很多时间的。他笑笑:真的,还有一堆事情要做。两个人先面对面坐在那聊到:在某种意义上,他和我刚好处在两极,他昏天昏地地忙着,忙到小女儿变得有点不认他这个爸爸了,有点怕他这个爸爸了。那个昏天昏地的境地于我而言是不可承受之重。

两个人聊得很投契,因为有不同的视角,相互撞击可以产生火花;因为有共同的什么,比如:都是一个女孩的父亲。很多时候,他沉湎于他的事务中时,他的面孔显得没有表情;偶尔的,当那些事务暂时被他撇开,他的脸上会有笑,他笑起来的样子,让他显得很帅气,让他本有的那青春像花朵绽放。

有一回,他把屏幕给我看,那是他的小丫头在屏幕上,说是:我有闻到了爸爸的味道。他显现这画面给我看到的时候,我见到了他脸上的笑,那种来自心底的笑。他加多一句:她有时会拿遥控器当电话,玩和爸爸通电话。他的注解和小丫头那有味道的话,让我籍由那匆匆一瞥,觉到了小丫头的可爱。

回放完了,该思索的思索过了,就又坠入梦乡,睡第二觉。头天夜里,也是中间醒来,思索着什么,然后干脆爬起,坐在屏幕前,处理完要处理的事情,再躺下去,闭眼休息一会。后来把这些说给她听,她听过后,很理解地笑着:你这是作业没做完,半夜起来补做作业嘛。忍不住大笑:她这话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

小猫花贝的故事新添的内容:三月的时候,花贝和妈妈去了东特的外公外婆家(她插话:为什么不是爷爷奶奶家?这里面,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在古战场(也就是一个网球场)那块,那儿有她的外公外婆和舅舅,还有其他一些她不熟悉的猫,也许是亲戚,也许是邻居。那儿有个垃圾桶,她最喜欢那儿了。

妈妈在草地里打盹的时候,她就会独自爬到那个垃圾桶上去,站在桶的顶缘上,把头探进桶里,在垃圾袋中找东西吃。时不时的,她没站稳,就会往前一倾,整个身子掉到垃圾中去,弄得她很狼狈,费劲爬出来。时不时的,她没站稳,就会往外一倾,整个身子掉到桶边的地面上,噗通一声响,当然,那于她是绝对没有什么损害的,她只需要再次爬回到桶的顶缘上去。

草地边上有一堵墙,她没事的时候,喜欢爬到墙头上,蹲在那里,透过草地上的树木的枝叶,打量着外面的世界:那儿有来来往往的行人,那儿有过来过去的车辆。她在那也见到过小黑,小黑当然是由主人牵来的,大多的时候,小黑的绳子是解掉了的,它钻进草地来,总要害得猫们四处乱窜。

有一段时间,总有人带来猫粮或者狗粮,放在地上,给她们这些猫吃,花贝也吃到过很多次,那味道真好。墙的尽头有一个阶梯连接着下面的草地和上面的球场。有些时候,她会沿着阶梯爬上去,去到那宽大的水泥地面的球场上,找个靠边的地方,找个角落,打西边过来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很是舒服。

讲完这小段,自己变得无话可说了,让她指示方向,她说那就切换回迷香公园的聚会。那,刚才这些,就当是花贝的回忆?是。自己只接着讲了一句:回忆过后,花贝告诉妈妈:我刚才想外公外婆了。然后,就卡住了:脑袋里变得空空,找不出任何东西来接续。她大概也一样,用什么来接续是空白一片。

那时,风有点大,吹着头顶上的枝叶狂乱地舞动,雨点很少,在随缘地飞舞着。游说她:回去吧,要不等下雨大了,淋湿了身。她执意要继续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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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0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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