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墨汁一般铺洒了整个世界,黑衣少年身陷其中,茫然地打量着这个令他微感恐惧的地方。
每走一步,脚下都会传来仿佛冰面破碎的嗞啦声,连带着一股股冷意由脚底直传脑门心,少年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这是在哪?
他的记忆明明止于东海水晶宫寑殿温暖的大床上,怎么会一睁眼就到了如此奇怪的地方?哥哥们呢?他们是否也和自己一样,身处在这个漆黑世界的某处?如果是这样,自己一定要找到他们!
少年想着,不觉加快了脚步。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模糊的光影。少年眯了眯眼,小心地向光影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光影成了两个人影,少年眼中模糊,心里却腾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突然,一个人影拔剑刺向对面的人影,少年只觉心头一热,闷哼了一声,从梦中惊醒。
四周是熟悉的寑殿,少年气息急促,满头是汗。他轻轻唤了一声伺候的婢女,却久久不见人声。
这群丫头是睡死了吗?
少年心生不满,掀开锦被下床。脚才触地,熟悉的冰冷感再次顺着脚趾攀爬到四肢百骸,少年心中一惊,抬眼四下望去。
诡异地黑色不知何时吞噬掉了他周围的一切,奇怪的人影又浮现在他眼前。少年心中大骇,本能地想逃离,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人影走去。
不要看!不要看!千万不要看!
脑中警告声大作,可越不让看,想看的欲望就越强烈。
少年越走越近,人影越来越清晰。
两个身着甲胄的人似乎正在争论着什么。
逃,快,快逃,快逃啊!
不知为何,少年仿佛已经知道了其中一个人影的下场,没由来地生出一股恐慌。他努力扇动双唇,想吐出警告的话语,却用尽全力也吐不出一个字。
争执愈加激烈,少年清楚地看到其中一个人影抽出了另一个人影腰间的佩剑,狠狠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不一一”少年大喊着从梦中惊醒,衣衫已被冷汗浸湿,他的胸口不断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
耳边突然传来两个男子的争执声,少年浑身一颤,颤抖着强迫自己转过头去一一只见一柄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利剑从一名男子胸口抽出,腥热的血喷了他一脸,在一瞬间阻挡了他的视线,当他看清倒地男子的脸时,一股锥心之痛铺天盖地袭来,仿佛要将他撕的粉碎,少年再也忍受不住,撕心裂肺的叫声从喉中破空而出一一
“父亲一一”
暗影绰绰的密室之中,身着深褐色长斗篷的女子收回巨大水镜中红色的丝线,向戴着银面具的白衣男子道:“他的记忆已经被改变,现在,敖绍是他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白衣男子发出邪恶的笑声,因为带着面具,闷沉的笑声仿佛是从幽深的地狱之中传来,回荡在密室之中。
他身旁的年轻男子好奇的望着水镜中黑衣少年痛苦的面庞,问道:“你确保这样就能让他在明天的婚礼上杀了敖绍?”
白衣面具男说道:“人们通常会根据自己的记忆和情感来选择自己的行为。当杀死你最敬爱父亲的凶手就在你面前,而你又有足以杀死他的武器时,你能忍得住不杀他吗?”
“敬爱的父亲……”年轻男子喃喃念着着五个字,唇边扬起不屑的讥笑。他问:“婚礼之上,任何人都不许佩戴武器,你又如何让他杀人?”
“谁说婚礼上没有武器了,祭坛之上不就有着最好的武器吗?”
“你是说龙王剑?可如今敖绍已经起了疑心,用假剑替代,神祠之外又是重兵把守,你如何能将其调换?”
白衣面具男“哼哼”一笑,对着身旁的的绿衣少年说:“奚草,让王子殿下瞧瞧你的本事。”
绿衣少年点点头,抱着龙王剑消失在年轻男子面前。未等年轻男子反应过来,他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其身后,以龙王剑猛地向男子砍去。
男子大惊,本能地回身抵挡。谁知少年再次消失,这一次,又回到了面具男的身后。
年轻男子惊惧不已,半晌,哈哈大笑:“鬼方秘术果然名不虚传,难怪父王如此重用你!”
面具男得意地说道:“然而我却是要杀他的。”
闻言,年轻男子再度发出得意的大笑:“好好好,待他死后,我登基称帝,你将是神农国第一术师。到时候你以鬼方秘术助我夺得天下,你便是这四海八荒上首屈一指的秘术师,你们鬼方氏将成为神族第一大氏!很不错的交易吧!”
银制面具微微颤抖,似乎在替未发一语的主人点头赞同。
正在这时,密室的石门处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哥哥要杀弟弟,儿子要杀爹,你们这些神族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啊!”
“谁?”年轻男子一回头,只见门口倚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顿时惊道:“蚩尤,你怎么在这?”
蚩尤上前道:“怎么,你害怕?怕我杀了你呢,还是向你父王告密呢?”
年轻男子大叫:“无相,立刻给我杀了他!”
这一次,面具下传来了实实在在的闷笑声:“王子殿下稍安勿躁,且别说我杀不了他,就算能杀他,我也不会。因为,他可是我重要的盟友啊!”
年轻男子瞪大了眼:“盟友?你要杀谁?”
蚩尤闲闲道:“你们想杀谁,我就想杀谁。”
“为什么?”
“因为我高兴。”
年轻男子冷嘲道:“哼,都说蚩尤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果然如此,仅凭高不高兴就要杀人吗?”
蚩尤毫不在意:“那你又为何要杀人呢?”
年轻男子脱口而出:“为了天下!”
蚩尤嗤笑:“好宏伟的壮志,可惜天下未必稀罕!”
年轻男子顿时面红耳赤,被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蚩尤也不理他,径自对面具男说道:“我这边都安排妥当了,明日下手轻点,别让他一剑就刺死了敖绍。”
面具男点头:“那是自然。”
年轻男子见状,急忙问:“怎么回事?你们不杀敖绍?”
蚩尤斜挑着眉,睥睨地看向他:“杀他很容易,但我要他生不如死!”
夜深了,年轻男子带着身份暴露的不安和计划即将成功的窃喜交织而成的复杂感情离去。
蚩尤看着他消失在石门外的背影,唇边露骨的嘲笑不由地扩散开来。
面具之后传来沙哑而沉闷的笑声:“蚩尤,你果然是一把好刀。你才一出现,就让这个傻子从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变成了砧板上的鱼任我拿捏。今夜这觉,他恐怕是睡不着了!”
蚩尤的笑容渐渐淡了,他问:“听起来,你似乎并不是替他卖命啊?”
面具男恶狠狠地“呸”了一声:“谁会给这种小杂种卖命!”
“哦?”蚩尤笑道:“看来,我卷进了一件并不简单的事啊!”
面具男冷笑:“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蚩尤摇摇头:“我好歹也是天帝的护国大将军,若是把你绑去邀功,你说天帝会信谁?”
白衣人隔着面具发出低低的笑:“你不会的。”
蚩尤不屑道:“凭什么?”
“就凭是我。”说着,白衣人缓缓拿下面具,一张残缺丑陋的脸展现在蚩尤面前:“蚩尤,许久不见了。”
他的脸陌生而狰狞,但眼睛却透着一股熟悉。蚩尤盯着他半晌,缓缓吐出两个字:“明阳?”
为了明天的婚礼,太真早早就睡下了。伶瑶毫无睡意,信步闲逛。
六月的蓬莱岛,风中已添了些许湿热之气。伶瑶站在蔷薇殿的平台上,发现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水晶宫。
虽已夜深,但仍有宾客陆续到来,水晶宫正门火光闪烁,人影攒动,唯有太真的蔷薇殿一片寂静。伶瑶暗叹,青龙王对太真真是关怀备至。
远处升龙山上,婚礼前的准备工作正在忙碌地进行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好像夜空中的萤火虫。伶瑶驱动傀儡鸾鸟,飞向升龙山。
原以为那里只有筹备婚礼的祭司和侍从,却不想竟有重兵把守,傀儡鸾鸟才一进入祭台上空,就被数十股水灵击中,顿时将她掀翻下来。
敖绍正与大祭司确认着婚礼流程,忽听背后传来士兵的呵斥声。一回头,只见夜空中,白衣女孩青丝飞扬,罗衣飘摇,像只蝴蝶般翩然而落。
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接,微凉柔滑的感觉一闪而逝,紧接着便是温软的感觉踏踏实实落在怀中。
仿佛被触动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敖绍挥手禀退众人,看着怀中人的眼神无比柔和:“你这又是玩儿的哪一出?”
伶瑶没料到会跌落在他怀里,连忙后退一小步,垂首道:“对不起,打扰你工作了。我只是担心……”说着,眼光向神殿里看去。
敖绍会意,轻声道:“剑的事我已经办好了,明日只是象征性地祭拜下,只要不拔出来,就不会有人发现。”
伶瑶点点头,看着来来往往忙碌却有序的侍从,道:“都这么晚了,你还不能休息,明日还得忙一天,真是辛苦你了!”
敖绍笑笑:“龙族之长的婚礼,自然不能有一点差池,再怎么辛苦也不为过。”顿了顿,缓缓道:“但愿我成亲时,不必那么大费周章。”
他的话让伶瑶心旌摇曳,忍不住凝视起他的侧颜。
橘色的火光衬得敖绍的皮肤愈加白皙,浓密纤长的睫毛掩着暗金色的眸子,眸中流光闪动,鼻梁高挺,微微开阖的唇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是出自名师之手雕琢的玉像,优雅秀丽之中透着男子的潇洒轩昂之气。
这样完美的男子,究竟要怎样的女子才能让他倾心?
想起他一直戏谑地唤她“夫人”,也不反驳敖闰叫她“二嫂”,她是不是可以有一点小小的期待呢?
伶瑶心潮涌动,强装镇定地试探道:“明天王母就要来了。”
“嗯。”
“我这次偷跑下山,她一定很生气。”
“嗯。”
“或许她再也不会让我下山了。”
“嗯。”
伶瑶说不下去了,直直地盯着他看,可敖绍却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好似不懂她的意思。
伶瑶气闷,已经跃上舌尖的千言万语再也说不出口。
她福了福身,气恼道:“就不打扰红龙王大人了,伶瑶告退。”
敖绍淡淡道:“嗯,不送。”
伶瑶心中一痛,连忙咬紧双唇,将涌出泪水狠狠眨回去,跳上傀儡鸾鸟,头也不回地向蔷薇殿飞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敖绍唇边的笑意扩散开来。
谁让她不等他,还在久别重逢后盛赞别的男人,叫他十分吃味。难道她不知道,他南海红龙王可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之人吗!
他经历的那些失落、担心、烦郁,如今也要叫这个小妮子亲身体会一下!
天还未亮,太真已按时起床,沐浴更衣,梳洗上妆。青龙王为她挑的侍女个个精明能干,繁复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太真也收起了平日里的玩闹样,展现出王母之女的端庄优雅。
只有伶瑶,顶着乌青的眼圈,在一旁一个呵欠接一个呵欠。
太真问:“你昨晚没睡好吗?”
伶瑶点点头。敖绍昨天的表现让她辗转难眠,好不容易刚要入睡,就被侍女挖起来了。
太真取笑道:“是我成婚,又不是你成婚,怎么你比我还紧张地睡不着?若是这样,只怕等你成婚时,提前三天就睡不着了!”
伶瑶心中自嘲,你有青龙王百般呵护,自然好眠,而我却被那个臭男人气得心如刀割,怎么能同日而语。
见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太真担心道:“要不你再去睡一会儿吧,离婚礼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我让侍女去叫你。”
伶瑶打了个呵欠,用力伸伸懒腰:“不了,万一这一睡错过了婚礼就不好了,我去洗把脸清醒下!一会儿还得跟你母亲大人负荆请罪去呢!”说罢,站起身,呵欠连天地跟着侍女向內殿走去。
侍女拿来十几套太真为她准备的礼服让她挑选,伶瑶选了一套浅白素雅的长裙。
侍女问:“姑娘这身会不会太素了?今儿个来的小姐个个都美艳动人呢!”
那又与我何干?
见伶瑶一脸不解,侍女左右看看,凑上前小声道:“听说红龙王大人喜欢美丽娇艳的女子。”
伶瑶哑然,敢情这小侍女是听了前几日饭桌上敖闰的玩笑话,以为她和她们主子有什么了!她倒真想和他有什么,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伶瑶摆摆手:“无妨,今儿个看的是太真,又不是我,就要这套了!”
侍女不再多话,立刻服侍她更衣梳妆。
今日的婚礼,对于敖广和太真来说不过是两个互相爱慕的年轻人执手一生的许诺,可对大荒来说,却是龙族与玉山两大势力的联合,不仅如此,更是玉山对天帝青流的认可与支持。
这三百年来,虽有龙族一路辅佐,青流帝位暂稳,但仍有不少伏羲女娲的旧部在负隅顽抗,不肯归降。玉山作为世人心中的圣山,从不插手红尘之事,是各方势力意图依靠或拉拢的对象。
如今,玉山王母的独生女与龙族族长结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玉山是认可了青流的帝位与龙族的神族身份。所以,大荒上但凡有点名望的家族都挤破了头地想要成为这场婚礼的宾客,因此,婚礼总管便成了确保婚礼顺利进行的关键之人。
而这个人就是敖绍。
“唉,这种事情果然是要交给八面玲珑的二哥去做,要是让我做,怕是要我的命!”看着迎宾台上两个忙碌的身影,敖闰狠狠咬了一口果子,摇头叹道。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白龙王大人。”
敖闰回过头,只见素衣少女缓缓向他走来。
少女身着浅白色的束腰长裙,勾勒出纤细玲珑的身段,胸口处用紫色和金色的丝线绣着紫藤花,与裙边点缀的紫色小花交相呼应,外罩一件淡紫色的曳地纱袍,风一吹,轻舞微扬。额间一点朱砂,衬得她肌肤赛雪,清丽秀雅中隐隐透出一丝妩媚。
敖闰不觉心中一动,笑道:“哎呀呀,若是让二哥见到二嫂这样,恐怕再无心思应付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姐们了!”
伶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迎宾台上,四五个盛装少女正围着敖绍,面如飞霞,神态娇羞。
敖闰瞟了她一眼,故意道:“今天不光是大哥的婚礼,还是二哥的相亲会!那些世家名媛们可是卯足了劲儿要让二哥一见倾心,二嫂可要当心啦!”
伶瑶恼道:“请白龙王大人不要再叫我二嫂了,若是让红龙王大人的仰慕者听到,只怕又要平添许多误会了!”
“伶瑶。”敖闰还想说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横插进来。两人回过头,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名神态清冷,衣着华丽的妇人。
“拜见王母!”伶瑶神色陡变,正想跪下请罪,王母却一把托住她的胳膊,将她扶起,亲昵地拉着她的手道:“你这个孩子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溜下山了,可知我很担心。”
伶瑶语塞。三百年来,王母从来不曾关心过她,今天怎么转性了?
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打圆场:“没事最好,伶瑶,下次可不许不打招呼就偷跑下山了。”
“是,东王公。”伶瑶乖巧地回答。这时,她才发现,王母身边不仅有丈夫东王公,还有一名华袍男子,在他身后跟着两名风采各异的女子,一名端庄慈目,一名娇艳跋扈。敖绍和另外一名气质文雅的男子站在端庄女子身边,细细看去,三人眉眼间还有些许相似。
伶瑶顿时反应过来,王母难得的亲切其实是在为她藏拙,若她当众跪下请罪,只怕要惹来许多笑话了。明白了这点,伶瑶心中不觉对王母生出些许亲切一一她终究还是把她当做玉山人的。
华袍男子似乎对她很感兴趣,问王母:“这位姑娘是?”
王母微微一笑:“玉山之女,伶瑶。”
男子脸色微变,向王母投去询问的眼神,王母微微垂目,似在说是,旋即对伶瑶说:“伶瑶,还不快参见天帝,天后!”
伶瑶连忙行礼:“参见天帝,天后。”
天帝道:“免礼。”说罢,邀王母夫妇二人一同前往观礼台。
伶瑶敛目垂首,完全没有看见天帝身后那名年轻女子投来的怨毒目光。
敖绍惊诧于她今天的装扮,正想上前同她说话,却见她微微一行礼,转身跟着王母向观礼台走去。
敖绍心下好笑,这丫头还在生气啊!看来这次把她气的不轻,稍后可要花一番心思好好安抚了。
心中正寻思着一会儿如何哄她,天空中突然传来猛兽的低吼,一个黑色人影御风而至,风卷起他如墨般的发丝,黑色劲装上闪着点点金光。他神态傲据,紫眸中一片讥诮,唇边勾着一抹冷笑,仿佛世间万物都不放在眼中。
驺吾扇动翅膀,险险滑过迎宾台,掀起的风浪让不少宾客东倒西歪。男子纵身一跃,稳稳落在迎宾台上,大步流星地走到天帝面前:“参见天帝、天后。”
天帝微微颔首:“免礼。见你迟迟不出现,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男子哈哈大笑:“龙族之长大婚,这么热闹的事,我怎么会不来呢!”说罢,看向一旁的敖绍,语中带嘲:“听说这次的婚礼是红龙王一手操办,我看这宾客就有百人,光是安排这百人的衣食住行,恐怕都是一件极其耗神之事,还有各种婚礼用物、祭礼仪式,当真得靠红龙王的玲珑心思和雷厉手腕才拿的下呀!只是,仅凭红龙王一人之力,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啊!”
敖绍淡淡道:“哦,蚩尤大人觉得会有什么差错呢?”
“这个嘛……”蚩尤的目光落在王母身后的少女身上,紫眸一亮,唇边笑意更甚:“但愿没有。”
虽知这两人是死敌,却没想到会在这儿同时遇见。伶瑶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生怕蚩尤发现她。
蚩尤似乎并未看见她,跟着天帝向观礼台走去。伶瑶暗暗握紧腕上的银镯,原本是想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现在却变成了烫手的山芋,戴也戴不得、取又取不了,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