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和西装革履里的悲哀

故事一

我今年24岁,毕业两年,现就职于一家不知名的公司做行政工作。

这是我毕业以来的第三份工作,前两份工作都没超过半年,这份工作现在是第三个月,感觉要打破半年的魔咒很难,因为天天上班的心情就像去赴死一样。

公司坐标是某二线城市,比起北上广,节奏慢了很多,消费却没有跟着慢下来,每个月工资到手不到4k,除去房租水电气费等生活必要支出,剩下的勉强能让自己维持到下个月发工资。公司每月休假四天,早8点半晚6点,中午吃饭休息两小时,偶尔加班并没有加班费,公司大概有三十人,除去老板一个是独立的办公间,其余人都在一个大的格子间格挡开来,除去我一个行政及一个财务之外,剩余的全为销售人员,而且是电话销售,所以每天办公室都嘈嘈杂杂,伴随着您好的首语和卧槽的结束语,间歇还有摔电话的声音。

公司要求每天化淡妆,踩着高跟鞋,理由是要给偶尔来访的客户一个良好的形象展示,因为在那个二逼老板眼里,这不是很重要的而是最重要的,敢情他把自己当成总统了。踩着高跟鞋我已经崴了不知道多少次脚了,每天排队进电梯的时候恨不得用高跟鞋把前面的人都挨着砸过去,因为每天光排队等电梯就需要花费15分钟,而我们的高跟鞋高度要不低于10公分,真的很想给老板脸上贴傻逼两个字。

我单身,距离上一段恋情结束已经两年了,和很多其他情侣一样,毕业即分手,我在结束我的学生生活的同时也结束了我的情感生活,理由很简单,对方要回到家乡一个小县城去,因为对方父母给他安排了工作,而我又不愿意跟他回去,于是选择和平分手,在吃完宿舍散伙饭的第二天,紧接着我就去赴宴我的分手饭了。过程中我们都无比平静,好像之前两年多的感情都是旁人所经历的,最后的我们用一个拥抱来了结,同时还有两句简单的台词:祝你幸福,你也是。

后来,我每次想起过往的时候都觉得我大概谈了一个假的恋爱。毕业一年我收到他发给我的照片,告诉我他要结婚了,我看着婚纱照中的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他,本来想回一句要幸福,后来想了想,我向左滑动消息选择了删除。我想这应该是我最应该做的事情了,祝福应该不差我这一份,从此互不相欠,天各一方。

我不知道我会在这样的工作状态下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我还会踩多久这样的高跟鞋,我只知道,每天早上我出门踩上高跟鞋时,心情就开始变得惆怅,每天下班回去看到合租的舍友把公共区域弄得一团糟的时候,我就极度厌恶这个世界,当然包括我自己。

故事二

我今年28岁,毕业四年,就职于某保险公司做销售。

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干了四年,从一开始的什么都不会到现在我有一个十人团队。公司要求每天西装革履,衬衣领带,其实我特别不喜欢这种装扮,因为每次当我穿上这份专属的工作服的时候我觉得我都不是自己了,对着客户我只会一味地点头哈腰,挑客户喜欢的话说,更多的时候我是忽悠客户的。有的时候我违心的夸赞客户就是为了能够和客户签单,曾经我对着一位50岁恨不得全身都带满各种金银玉的装饰品大姐说她很有气质,一看就是有阅历的文化人,但其实我内心的潜台词是这个土锤子。我厌恶穿着这样服装说话的自己但是为生活所迫,我只能苟且这样。

公司每天早上都会进行一天的动员会,对,俗称例会,其实就是让我们每人背诵一遍我们的工作宗旨和口号,最后还有集体加油鼓劲,这种特别像传销式的洗脑例会,比起网络上那些跺脚鼓劲的晨会,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曾经公司新来的一个同事问我为什么要进行这项工作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告诉他:大概因为爱这份工作吧。

我目前单身,上一段恋情结束至今两个月,分手原因是因为对方父母嫌弃我什么都没有。确实,工作至今,在这个一线城市里,我依然租住在一个隔断的房间里,我没车没房,只有20w的存款,在这里,我连一块砖都买不起,20w就是杯水车薪,连买房的想法都支撑不起,更别说付首付了。我一点都不怪对方父母,如果换做是我,我将来的女儿跟着一个像我这样什么都没有的人,我也不放心,更不愿意。所以,现在的我,在感情生活里,也不想再投入了,这意味着以后我能听到更多关于催婚的言语了。作为家中的唯一的男性,其实我也挺理解父母的,他们的同龄人都已经成为爷爷奶奶辈了,而他们连未来的儿媳妇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么说起来,我挺对不起他们的。

每天下班回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都想着如果我把领带弄得再紧一点,会不会勒死自己。事实上,我还真的这样做过,我想看什么时候我会窒息,不过后来我及时松手了,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对生活还一丝丝的留恋。

我不知道以后的我会是什么样,也不知道未来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等着我,不知道何时有一套属于我自己的房子,车子和爱人,但是现在我好像没有能力去拥有这一切,甚至于我觉得给我这一切我都不能把它们都照顾好,对我来说,这真的很难。我每天浑浑噩噩的生活,我甚至不知道明天的太阳会不会照常升起,如果是,那我明天该刮一刮我的胡子了。

后记

后来我才发现,我极度厌恶的不是那个至少十公分的高跟鞋,而是那个只能选择穿十公分高跟鞋的自己;我松手没有勒死自己,不是因为我对生活还有一丝丝的留恋,而是因为我没有勇气结束生命。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因为最终我再也不用穿那个至少十公分的高跟鞋了,也终于有勇气不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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