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期末考试之后教室里格外的安静,一是大家都在计算考试成绩,二是不久之后要按成绩分班,虽不是分别,但毕竟还是有些不舍。老秦在门口来回走着,一会在讲台上面走几圈,一会又在教室门口进进出出的。突然,老秦走到讲台上,拍了下桌子说:“大家安静一下,我有些事要说,再过两天就要最后一次分班了,大家也即将步入高三了,我相信大家都能取得好成绩,考上理想的学校。可是最后一年我不能陪你们了,老师也有自己的事情,最后这段时间你们要好好努力,我还是会回来看你们的” 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我们的大脑在一瞬间的空白之后便炸开了锅“为什么要走”,“老师你是不是开玩笑呢?”待我们确定老师是真的要走之后,同学们便开始了苦苦哀求与挽留。老秦在此刻也显得手足无措,突然哈哈大笑并说到:“男人嘛,三十岁之前不出去闯荡一番多遗憾啊”说完便用手捂着眼眶快速的离开了教室。
老秦那年二十九,家乡是农村的,一米七的身高,皮肤黝黑黝黑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三十九呢,所以落下了老秦这个外号。年纪一共九个班级,老秦不是教的最好的一个老师,但绝对是同学们最喜欢的一个老师。老秦有两句口头禅“俺们农村人......”“一拳把你打到十米开外”。老秦这个人护犊子是学校出了名的,一次我们班的一个男同学和小班的男同学打了起来,老秦二话不说,撩起袖子跟那个同学说:“告我那个学生在哪呢,敢动我的人,我去会会他”虽然最后也没打成,但这件事一直在我们心里,不会忘记。对于学习成绩不好的学生,老秦总是带到自己家中补课,气的时候老是说:“就你这样的学生给我一万块钱我都不干”然而他却从来没有收过一分钱。
老秦的性格也是特别有趣,学校是封闭式管理。一旦发现有人上课玩手机,一概没收。但凡没收的要不然等毕业取,要不然叫家长来领。老秦没收手机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苹果手机没收七天,安卓手机三天,非智能机看心情。原因无他,老秦总在没收完之后问那个同学“你这个手机有什么游戏么?有没有好看的电影啊?”搞得大家哭笑不得。学校每一科都有小测试,严格的老师错一点就算你不过,重考。脾气好的老师稍微错几个就算过了。到老秦这儿,你错了几个,和老秦说一声:“老师,你最近又帅了”老秦总会哈哈一笑:“又被你发现了,不用补考了,走吧”其实我们知道老秦的怕我们补考太累了,故意这样的。正因为老秦这样有趣又爱我们的性格,让离别变得愈发不舍。
老秦要走的最后一天,我们六七个男生来到了老秦家中,老秦拿出了相簿给我们介绍他以前的大学生活和女朋友,我们聊了很久。在最后一次挽留也没用成功之后,我们几个大男生却没忍住哭了起来,老秦低着头看着相簿,可却有泪水划下。我们开玩笑地说:“老师你看你也哭了,多大个人了”。老秦抬起头,涨红着脸说到:“胡说,我这是想初恋女友了”老秦同我们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男人嘛,总得出去闯荡闯荡,我都二十九了,三十岁之前闯荡一番,就算失败了,也没有遗憾”第二天老秦带着两年的工资和行李只身去往了陌生的城市。
老秦离开了,但生活还得继续,我们换了一个新的班主任。特别严厉,我们也不喜欢他,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老师更适合高三的学习状态,无穷无尽的卷子,到一点钟才熄灭的灯光,隔三差五的考试。将我们压的透不过气,也没有时间与老秦聊天,慢慢地老秦从我们的世界里淡出,没有时间思念,就让思念在岁月里慢慢沉淀。最后的一年,大家都拼了命地在学习,结果当然也是不负众望,班级一共55个人,50个考入了一二本。三个人去了三本,还有两个选择了复读。
高考之后的假期绝对是最轻松的假期了,没有任何的拘束,想浪就浪,自信飞扬。我的假期安排的满满的,聚会,旅行,游戏等等。我以为这样的安排会很充实,直到那一天我又遇见了老秦。那天我取完成绩单走出了校门口,走到学校附近的商业街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我喊了一句老师,老秦回头与我四目相对,一时间竟有种说不出的喜悦。我问道了:“老师,你这么在这呢?”老秦哈哈一笑:“我不是答应了你们回来看你们了么”随后我们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老秦问我同学们考的怎么样,我把好消息告诉老秦之后,他脸上说不出的欣慰。突然老秦手机响了一下,他拿出来回了一条短信,我仔细一看,魅族MX4。我半开玩笑地说到:“你现在是大老板了,怎么滴不整一个苹果六啊”老秦笑着对我说:“我从M9就开始用魅族了,已经不想再换了,而且它并不比苹果差啊, 该有的功能都有 外观却更漂亮” 我一想,老秦这也太厉害了,已经到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地步了,不愧是大老板。我问到:“老师,手机能借我玩一会么?”老秦大方的递给了我,我看着手中的手机竟像一件艺术品,当我打开屏幕,里面的壁纸是我们的毕业照,最左上角有个人显得格格不入,那时老秦,老秦不知道是怎样p上去的。可我心里却莫名地心酸,我深切地感受到他身在远方,想要回来却无法抽身的心情,我知道这一年我们还是他心里放不下的孩子们,我知道我们欠他一张毕业照。
一周后,我们召集了班里的所有人和老秦,在金钱柜包了最大的一个包间,在唱到一半的时候,我们聚在了一起对老师说:“老师,我们欠您一张毕业照”老师笑了笑说:“老师知道你们的心意了,可是这里这么暗,又没有专业的摄像机,还是下次吧”。我们神秘的掏出来同学一起攒钱买的魅族PRO 6,自信地笑着说:“不怕,我们有神器,魅族PRO 6具有货真价实的环形闪光灯,PRO 6 在低光照条件下的画面表现更为纯净——再配合全新开发的魅族自研图像引擎与2116万的像素任何地点都能拍出完美照片”随后我们将毕业照与魅族PRO6一同送给老师,老师说:“我留着照片就行了,这么贵重的手机我不能要”同学们笑道:“照片才是送给你的大礼物,手机是小礼物”老秦也笑道“那可真是,小得大不一样”对,小得大不一样,同学们一同说到。
不久之后,老秦走了,我们也开始准备大学的事情了。一些不怎么联系的朋友慢慢淡忘了,也结识了一些新朋友。大学的生活很丰富,以前天天活跃的高中班级群现在只有偶尔的几条消息了。生活的方式也慢慢地变得固定,那些年一起为高考努力的同学们都有了自己的方向。
那天,我同往日一样在教室上课,qq班级群里突然弹出来一个视频,是那个复读的同学偷偷录的,视频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大家好,我是秦老师,你们中有两个熊孩子是我教过的,不要欺负俺们农村人老实,谁要是敢不交作业,一拳给你打到十米开外”说完,老秦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得很开心,也有一些心酸,可至少,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