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些年的片断,却没办法串起来,歪歪扭扭洒下一地。极力回望,眼里蒙着东西,看不到全貌,点滴的碎片倒十分清晰。人多的地方不行,最好找个清净的地方,呆成一棵树,傻傻的,一一历数,不厌其烦。
不用刻意,也用不着费心。那个记忆也懒得躲藏,它们就蹲在街角,或蜷缩在胡同口,再不然,就铺满在老商店里,弹弓,水枪,跳弹,安安静静地躺着,由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儿照看,一等你经过,全都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你。
那些年你用过的,吃过的,看过的,希望有的,和希望有而没有的,都在你不经意的地方和时间里涌出来,瞬间击中埋在你心里最深处的念想。而当你真想要认认真真的找有关他们的东西,却又都俏皮地躲开,让你失望又让你怅惘。
陈旧的东西,像被保存在罐子里,这样无所谓又沉默着放上几十年。偶尔想起来,再打开,封存的记忆边一股脑儿涌出来,崭新依旧,像刚刚发生的的一样,晒在你面前,一脸无辜地看着你,静静地等你一一检阅。你做不了什么,它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地对视。这样你看着他,它们看着你,叹一声,什么都想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等时候不早了,再把它们一一放回去,摆回原地。时间,让我们的过去成为过去,归于安宁;而现在,也将是以后的过去,同样要归于安宁,随着现在的过去一样塞进罐子里,等未来哪一天打开晒出来翻看,也许永远不会再被拿出来,睡死在罐底。
人一有了感情就变得窝囊,于是怀抱着过去的记忆继续窝囊下去,哪怕有一天真的咬牙跺脚地决心不再沉湎于过去而要展望未来等等如是,其实心里清清楚楚,曾经的记忆,曾经遇见的人,做过的事,见过的风景,去过的地方是多么的难以割舍,不去回忆的生活才真正的呆似朽木烂如泥。
时间是个多么奇怪的东西,它将你用过的东西,呆过的地方,见过的人,一一保存。多年后,在一个偶然的角落,偶然的时刻,突然拿将出来,随意摆在你面前,让你看个物是人非。
清浅的,年久了就再也记不得,没那么大的地方存放;深刻的,快乐幸福或不堪回首,总会时时刻刻跑到眼前炫耀一番。就像最原始、最纯真的童年,最无负担,最易满足,最无杂念,永远躺在罐子里最显眼的位置,一直等着你,沉默着,没有抱怨。童年离现在最远,但记忆却最多最深刻。
当我七十岁,坐在安乐椅上,在一个安静的下午,回望从前,想那个永远不曾远离的伙伴,总在偶然的瞬间给我们温暖。那些年,我们穷得像个孙子,却开心得像位爷;那些年,一块雪糕舔半天;那些年,爬到树上偷的鸟蛋;那些年,蝉声不断的夏天... ...
�;�`c�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