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春节,我跟村里所有人一样忙碌在走亲访友、磕头拜年之中,那梦醒时的悲伤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正月初五,我们又叫“破五”,过了这一天这年就算是过完了,打工和上学的从这一天开始陆陆续续往外走,我也收拾好了行囊,准备明天一早启程。然而就在这天晚上,又重现了七年前的画面。
晚饭后,母亲正在收拾碗筷,突然两个婆子走了进来,跟父母说邻村有个姑娘如何如何,我一听便知是咋回事,于是起身要走,却被母亲拦了下来,一向不管家事的父亲也发话了:“去见见吧,不成便罢,成了最好,也免得街坊邻居笑话!”他说的“笑话”就是我的大梦初醒,在他们看来被退婚是极不光彩的事,只有立马又订上才不会被取笑!我虽深觉无奈,但还是乖乖地随那俩婆子走上了相亲之路,谁让我立誓做个听话的好孩子呢,哎!真想做回小时候那个不顾一切的混小子!
两个婆子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可是我清楚地知道那个梦已经醒了,我绝不可能重蹈覆辙!可是,为了不让邻里取笑我决定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不管以后如何,只要那姑娘没意见就先定下来,反正明天一早就走了。
那家姑娘比我小一岁,但已经在外打工好几年了,而且也一直没怎么回家,所以这一回来家里也是着急安排相亲,在见我之前已经相了n个了,而且有好几个不管是小伙子个人还是家境都是极好的,但是她根本无心相看,只是为了应付差事走个过场,她早就累了也烦了,早就想走,可是父母下了圣旨:亲事不定,休想出门。为了早日脱离“苦海”,她暗下决定:今晚再见最后一个,不管啥样先同意,至于以后的事等走了再说。
我俩还没见面,就已经“心有灵犀”,不得不说月老这老头儿有时候工作起来还是蛮认真的。
到了她家后,那女孩儿的母亲出来相迎,我一看,好面熟啊(她爸妈之前在村里搞了个小煤厂,生产蜂窝煤,那时候几乎家家都烧蜂窝煤,她父母也送货上门,前不久还给我家里卸了几百块儿),而且她外公家跟我外公家紧挨着,两个母亲打小就认识,所以就省去了被父母盘问这一环节,进院子后,她母亲示意我去堂屋的西厢房。
我轻轻推开门,看到一个身穿红色羽绒服的长发女孩儿坐在床头,由于灯光微弱,看得并不十分清晰。她礼貌地说了一句“来了”,我回了一句“是的”,然后相顾无言,彼此沉默。我抬头环视了一下房间,发现这是个婚房,我看到床头挂着一个大大的结婚照,仔细一瞅,那新郎官好生面熟,她说那是他哥,名叫**。果然是熟人,是我小学六年级时的校友,有一次我跟别人闹别扭,还是他从中做了调解,而且事后还带我去他舅舅家讨了杯水喝。心想:太好了,话题来了!我俩以他哥为话题,拉开了话匣子,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我说说他哥的以前,她讲讲她哥的现在,就这样滔滔不绝地忘记了时间。
期间她嫂子来过一次,问几点了,我看了看墙上的表给她说九点半了,过了一会儿她又来问几点,我看了看表跟她说十点了,心想:这嫂子是咋啦?自己墙上有表干嘛还老问我?脑袋瓜突然一转,哎呀妈呀!人家这是在催我啊,我还傻里吧唧跟人家说时间,这回丢人丢大发了!赶紧起身撤退!
在回来的路上,其中一个婆子问我:“大弟啊,你俩在屋里聊啥了聊这么久?”“大嫂啊,你是不知道啊,我俩那是一见钟情、相见恨晚呐,聊不完的话题,都忘了时间了!”我故意说道,其实我俩压根谁也不了解谁,净聊她哥了。
回到家后,母亲早等急了,“咋回事啊,咋回来这么晚?”“大婶子啊,你是不知道啊,俩人在屋里聊了老半天呐,要不是我催现在还回不来呢,这事儿啊准成!”其中一个婆子兴高采烈地说到。因为天已很晚,她们也不便再多说,各自归去。我也赶紧回老家(奶奶家)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出发,那俩婆子就跑过来报喜了,说那姑娘没意见,问我咋想,我当然更没意见,要是有意见了估计父母也要给我下圣旨了,即使今天不下,等过年回来还是少不了(其实她也是不想违抗“圣旨”才点头答应)。因为赶车,接下来的事就交给父母处理了(那女孩儿此时也准备好了行囊,不日就将启程)。
至于这一次的婚约究竟是月老的好心成全,还是故意捣乱,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在结婚之前,我再不会对任何人“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