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流浪猪闯入了鸡窝,赶走了公鸡。它慷慨激昂地对母鸡宣布:“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从此以后,你们都是平等的,你们不存在高低贵贱。”
进而它得意洋洋地说:“不过这平等要在我的领导下实现,你们必须服从我的领导,不然我的皇家护卫队会让你们服从我的领导的。”
我儿子爱在“喜马拉雅”里听故事,有一天在放的故事里,有这样的一段话。对于这样的话,我不禁地莞尔一笑。这猪的话,很有蛊惑性,但稍一推敲,就会觉得荒唐,啥叫“服从我的领导”?不就是在我之下你们才是平等的吗?或者说,这是“一猪之下的众鸡平等”。
“一猪之下的众鸡平等”。这话,简单,直白,可不就是在说中国的历史吗?平等,在我们这拥有悠久历史所谓的“文明古国”里,事实上是一直存在的。三皇五帝的时代过于遥远,那时候没有文字资料记述就不说了;孔夫子念兹在兹的集礼仪、规矩之大成的周公时期也有点遥远,而不去说它,单从秦始皇说起。秦始皇认为自己统一六国,平定天下,“德兼三皇,功盖五帝”,于是在“三皇”和“五帝”中各取一字,创立“皇帝”一词,以彰显他无上权威。

从此,“皇帝”成为了中国历史上最高统治者的专有称谓,“皇帝”成为古往今来、古今中外最有权力的统治者。秦始皇以法家思想为核心,建立了君主专制制度。在秦始皇建立的这套制度中,哪怕是“万人以上一人以下”的宰相,功名利禄、生死存亡都在“皇帝”的一句话之间,皇帝的一句话,让宰相也能瞬间成为平民(甚至奴隶)——也就是说,自皇帝以下,所有人其实都是奴隶。既然大家都是奴隶,那本质上来说,当然都是平等的:平等的成为了“皇帝”的奴隶——按照黑格尔等西方哲学家的说法,这是东方式的“普遍奴隶制”。
这套制度对于统治者来说实在是太好了,用着实在是顺手。于是,我泱泱天朝的历朝历代,都是“皆行秦政法”,而且随着经验的积累和教训的获得,不断地对其打补丁、升级和完善。一切制度都是确保皇帝的专制,同时通过“编户齐民”,以确保皇权能一杆子到底,所有老百姓都能纳入专制统治中。
纵然有一批人能当官,其实也是当皇权的附庸,按照唐太宗李世民的说法,是“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而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以鲁迅先生的说法,中国历史无非就是老百姓“暂时坐稳了奴隶的时代”与“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的循环罢了——在所谓的“治世”、太平时期,那是老百姓能“暂时坐稳了奴隶的时代”;而在“乱世”、战乱时代,人为草芥,不如一只狗,那是“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
这些事实,其实都可以用我儿子听的那故事的话来形象的描述,可以说这几句话道出了中国历史的本质:“从此以后,你们都是平等的,你们不存在高低贵贱。……不过这平等要在我的领导下实现,你们必须服从我的领导!”总而言之,中国历史上的平等,其实是做奴隶的平等,是一人之下的万人平等,是一种向下的平等。

中国历史上的老百姓所受到的压迫之深重是世所罕见的。别的不说,仅看看中国历史上的“治世”和“乱世”的循环,每一次的循环、每一次的改朝换代,伴随着的都是血流成河,全社会人口的巨大减少,那惨像真的可以用“饿殍遍野”、“易子相食”来描绘。读中国历史,有时候真的是很憋屈的,一人之下的万人平等的专制时代居然能最起码延续2000多年。
有人说秦始皇是“千古一帝”,他所创立的有些东西的确是影响了中国2000多年的封建历史,但这影响到底是好是差,那就应该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