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雨水,我们能否不打伞。右手边,一只十五岁,叫做乌鸦的少年。」
雨就这样无端地下了一夜,在这个每天都是三十三四摄氏度的北京炎热的夏天里,多少显得有点不合时宜。大概是下了一夜吧,也不像平常雨季里那种突如其来的暴雨。整个夜晚,安静的,未听见一丝一毫的声音。
第二天早晨七点钟,像往常一样困倦地推开宿舍拥挤空气里的门,而睡意还在眼角,迟迟也不肯起来。好像费了好大的劲,也好像没用多少劲。门外清凉的风就这么不由分说拍打在我的脸上,这最后的一丝睡意也就这样被无情地吹散开来。
但也不坏,身体上最自然的反应告诉我昨晚曾下过雨,一道无形的门还是杵在之前我打开费力推开门的位置上。门内,闷热不堪,而门外,是不可多得的夏日阳光般的清凉。
花了一点时间整理好自己,约摸还是八点钟不到。透过窗外,能看到楼下东西走向的街道上真真切切地被铺上了一层水泥般的褐色,不过比平常更深,也更薄。雨的声音却还是怎么听不到。安静的出奇。
临出门之前,不怎么喜欢打伞的我还是瞥了一眼书桌上深蓝色格子般经典却有一丝枯燥的雨伞。算了,还是带着吧。雨不大的话,就不打。
下过四楼不高的距离,走到宿舍楼前却突然发现,其实雨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只是不知为何,耳朵却固执地不让我听见。好在我还有伞。
但要撑起这把伞,却是硬生生地费了我好几分钟。倒不是雨伞本身的原因,只不过又懒又怕麻烦的我,还得手动地把已经脱了好几条线的伞骨一只只地塞进她们该在的位置。是的,这把伞,已经跟了我两年。
静悄悄地躲在还算结实我的蓝色的伞下,看着汗珠般的雨水疯狂地打在伞沿。可能她们知道我喜欢雨水,但最终,还是徒劳地一滴一滴落在这条我两年间走了无数次的路上。不过,双脚还是忍不住地沾上了一些,好像也在勾引这我的整个身体,好一起尽情地浸在雨里。
我抬头向前方看了一眼,清晨八点二十的这条路上,人不多也不少。雨还在以我身体不能承受的方式泼下。好在,大家都有伞。
可能也就走了四五分钟,拐过宿舍楼前那最熟悉的两个弯。离最常去的食堂应该还有一百来米,我的右手边,却是早已发黄发旧但仍能使用的工商银行自动取款机。
雨,终于开始自觉地开始收敛。我耳朵也再次听不见雨声,眼睛自然也看不见。终于,我的右手也开始向我不住地抱怨,我忠诚的像仆人一般的雨伞,就这样,被我无情但很自然地收到一边。
不过大脑还是没有身体聪明,一次一次,还是被身体巧妙地欺骗。雨还在下,但动作确实是比刚才小了很多。就好像雨不是从天空无端落下,而是从这已存在的空间中慢慢地沁出,没有重量,也没有声音,就像微微运动后的汗水稍稍地粘在原本干爽衣物的最里面。
还是像往常下雨时候的情形一样,喜欢完完全全地站在整个雨里,也喜欢这夏日的每一场雨酣畅地撒在我的心里。虽然,我的右手上,还有伞。
当然,今天的这场雨也并没太舍得把我全身打的湿透。待走到最常去的食堂,才发现浅灰色的休闲T恤衫也只是浅浅地湿了最外一层。透着深色玻璃门上清晰而又模糊的我的映像,头发也没湿多少,基本还和出门的时候一个样。
仪式般的一楼食堂,吃掉了我新的一天仪式般的早餐。两个包子和两个鸡蛋。一碗滚烫的玉米粥,和一个不起眼的辣花卷。仪式般的脚步,走过我通常休息时最爱呆在的学校的绿园。路过陌生而又熟悉的十五号街灯,又走过一条条撒着水半干半湿的石子小路,池塘里的鱼儿也不停地向外打着仪式般的哈欠。
女孩坐在校园里最常见的自行车后座上,一席淡棕色的长裙就这样罩在她的整个修长的身体上。朴素,简单,却很自然。她的双腿微微弯曲,大概也就差一点,就能蹭到这个雨后最平常的水泥地面。
车子停下,她直起身来,甜美而又稚嫩的脸庞吸引我不住地看了好几眼。载她的男生也转过头来,也是一张未经沧桑,白净般可爱的脸。壮壮的身材撑着洋溢着青春的白色上衣,不过个头好像稍低一点。
她的身体更进一步自然地挺直,脸庞也自然向右手扶着车把手的男孩靠去。习惯般的平常。随即,嘴唇轻轻吻着男孩的左脸,就像这夏日轻微的雨丝静悄悄地怕打在他们的身上。抓不到一毫的声响。
我只是无意中看了他们一眼,也依旧没有打伞,然后便安静地走过他们身边。既然这从天而降捉摸不定的雨都舍不得去打扰,普通而又平常的我又何必自寻烦恼。
机械的我,又走在了这个时间我该走的路上。路的两旁,是高的笔直的白杨,不过有了这些树的阻挡,陪伴了我一早上的雨可就再也打不到我的身上。可我依旧,去往我想象中不知地方也不知名字的红色的教堂。
夏日的雨水,我们能否不打伞。右手边,一只十五岁,叫做乌鸦的少年。
PS.
致敬村上春树,致敬《海边卡夫卡》。一个让全世界神魂颠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