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写文契机缘于一场疾病,那时候在写作这件事上,我是三级糊涂。为什么写,写什么,要不要写下去,不知道;到2020年为二级糊涂,每天写,但该怎么做、往哪儿去不知道;现在呢算一级糊涂,确定是要写下去的,但依然是隔着一层窗户纸没捅开,里外透着糊涂。
太极年会,朱师兄分享练拳体会,打了好些年拳,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打拳,打的是什么;终于现在晓得了。一句话直接戳到我心窝子里。前半句等同我的写作,写什么,为什么而写,一直在门外摸不着北。
借着这机缘,向师兄取经。
我问师兄,“明白这个之前,打拳打的是什么,明白以后,打的是什么?”
师兄说:“以前打拳如在雾里,看不清身体,心里。现在打拳如在平地,身心合一。”
听这话,有一秒寂静。
立刻把自己的困惑先丢下,才好体会这个中滋味。
师兄这个体会很深。我并不太能明白,但恍若为我指明了一条路。写作这一路如在雾里,看不清方向。后半句如在平地,身心合一,大致给我一个指向,平地即筑基于生活,与生活和融的一种状态。
不久前和小姐妹们聚会,在秀的书架看到汪曾祺老先生的一段话,深为动心,这也是我心里的声音。
“我希望我的作品能有益于世道人心,我希望使人的感情得到滋润,让人觉得生活是美好的,人,是美的,是诗意的。你很辛苦,很累了,那么坐下来歇一会儿,喝一杯不凉不烫的清茶——读一点我的作品。”
这几年从病后,身心受创,工作失去过去的和顺。为我的人生打开了转机,进入了一个新的频道;我在独自求索中,过于指向精神,游离于生活,失去根基。也可说过去表面的和顺,是以隐形的方式求索外界认可,同样脱离于生活本身。人生的困境最大时,恰是转机之时,大致在呼唤我们回来,回到初心,停止外求。
铃木大拙说“有多少执著,便有多少束缚。当我们著净时,便为净立相,便为净所缚。由于这个理由,所以当我们著空或住于空时,便为空所缚;当我们住于禅定时,便为禅定所缚。不论这些精神活动的功德多么伟大,它们必然会把人导向一种束缚状态。这里没有解脱可得。”
这是我的偏执所在。
如今我写作的困惑,糊涂,便是叫我低下头,更深切地立足尘土之上,在生活里细品,方能写出生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