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临赵之谦《隶书张衡灵宪四屏》,其字铁划酣畅如锥画沙,临之颇觉痛快。此帖作者写于四十岁时,功力竟能如此深厚。时人有种论调,功力必人至七老八十方能老道沉雄。细细想来,颇值得怀疑,这种论调大多缘于齐白石和黄宾虹的经历,但不妨想想苏轼四十五写黄州寒食帖,王献之也只不过活了四十二岁,古代大书家大多年龄活的不大,为什么成就了一个个书法巅峰。我想大概是缘于这些人皆能静下心来“守于神,凝于一”的做事情,而心浮气躁的人纵然活上二百岁艺术上也只是个平庸。这就是在这个举世逐利的时代背景下人心躁动,而不容易产生好的艺术家及作品的主要原因吧!
饭后照例去散步,走在街上听到邻居家的牛、鹅、鸡叫声相杂好不热闹,又惊起路边榆树上的一群麻雀飞到一家的房顶。出了村子走在乡路上,二月末的风已没有了冬日的凛冽,吹在脸上大有“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意思。路边杨树梢头有两只不知名的小鸟轻声啁啾着,我抬头望着久久站立,眼神随着它们而移动,这些小生灵总能令人心生喜悦。透过树干缝隙有几缕轻烟从大地腾起,那是乡人们在焚烧玉米秸秆,为春播做着准备。回来时我会顺路背回一捆秸秆,这样一冬天下来夏天的烧柴就解决了。
回来躺在炕上靠着卷起的被子接着翻看《儒林外史》,故事生动有趣,不知不觉便到了吃下午饭时间(东北农村因为冬天天短只吃上下午两顿饭)。
晚饭后散步时又扛一捆柴禾回来,之后接着临赵之谦隶书,这几日临此帖颇为上瘾,好的书作真是有魔力。临着临着忽有所感忙取纸用赵之谦法书两句王维诗,取其厚重健挺的用笔。睡时将此贴打开放在枕边,这是我多年的习惯,将自己喜欢的书画书这样放在枕边觉得睡着踏实似的。别有一种深情我搜索枯肠也找不到适当的语言来表达,在腹内积成一团就是吐不出来,耐何!
一天就在这样的平淡中过去,明天醒来依然是这样的一天,但我满意这平淡的一天天,皆能随着自己的心度过,全心全意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此便是最好的日子。人生至味也许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