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很难过

杨明说自己手下的那杆笔造了太多孽,以后不写了,为谁也不写了。

杨明给我打电话让我陪他去取披萨,说是他女友送给我们吃的。他女友来南京玩了六天,今天中午的飞机回去,算算这会还在天上看云彩呢。

我夸他女友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他不吭声,低着头站在披萨店的柜台处等服务员把披萨送过来。

走出披萨店的时候杨明问我:"带烟了吗?给我来一根。"

我把烟递给他的时候他的眼泪也正好流出来,外面下着雨,泪水滑落之后就像他心里的人一样找不到了。

他示意我不要说话,我帮他拿着披萨在他身后无声的跟着他。过红绿灯的时候他把烟头扔在地上,习惯性的踩一下,之后他回头看看我。

他说:"我跟我女友分手了。"

安慰人这种事我不大懂,我没敢张口,从兜里拿出烟盒又递给他一根烟。他摆摆手,说以后要戒了,以后有些事情不做了,无论如何都不做了。

杨明给我说过自己的烟龄有四年左右了,曾经试过戒烟,可是一周都没撑到就放弃了。老实说我不相信他真的会把烟戒掉,可我隐隐约约觉得他会改变。

杨明和我一样是个很文艺的糙汉子,也曾经用自己的文采俘虏过不少美女的芳心。杨明身边从不缺少女生的影子,女朋友偶尔也会换。可是据他自己说,他就安安心心的爱过一个女孩,其他的在他眼里只是风景。我很想问问他,现在让他流泪瘫倒在大街中央的女生到底什么样。

杨明的女友是原来他的一个粉丝,偷偷看他写的东西很久以后忍不住和他联系。爱慕这种事很奇妙,无声无息,两人走到一起也是理所当然。

杨明说自己手下的那杆笔造了太多孽,以后不写了,为谁也不写了。

我说:"故事能不能讲给我,我帮你写。"

杨明没有答应我,也没有拒绝我。他想抽烟,可纠结很久之后还是叹口气,拿出背包里的杯子喝了口水。

杨明说女友来看他的六天里很开心,女友走的时候也说这六天的时光是这辈子里最幸福的。

可他们还是分手了。恋爱只谈了两个多月,可他们在最幸福的时光里分手了。

我说:"我搞不懂你们这些有情人,为什么不能终成眷属?"

杨明说:"我也不懂,十月二号我去机场接她时的情景还在眼前,而今天我们走散了。"

可能本来就没有缘分,只是在人海中偶然相遇,把彼此当做自己的另一半去对待,最后梦境在泪水中醒来。

杨明在女生来南京的前几天就开始收拾东西了,把可能会穿到的衣服一件件的洗干净,泡上金纺,说要香香的去见她。我还记得他洗衣服的时候问借室友金纺的样子,像极了一个马上要去相亲的愣子。

杨明说自己的女友很贴心,会帮他把头天穿过的脏衣服,袜子,内裤都洗了。自己准备的衣服有几件都没有穿到,今天送女女去机场两人分别时女友趴在他的胸口哭,他低头时闻到自己T恤衫上金纺的味道,他想到了女友来之前他在洗漱间洗衣服的情景。那个时候他对眼前的女孩是如此渴望,那渴望就像正在下着的雨,落在胳膊上让人觉得奇痒难耐。

这几天里我能从杨明空间的相册里看的他们的二人世界,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把笑容定格下来。

一直羡慕杨明是个浪漫的人,可现在看来浪漫的人未必能够幸福。

我没问他们为什么分手。

杨明原来写过一句话,爱情的世界里没有对与错。

我现在能体谅杨明原来告诉我的,听别人的故事真的好累,因为好累他不想讲我也不想听,我们拿着披萨往回走。

杨明说他要尝试着把烟戒了,把不良的生活戒了,大学里感情的事不想再多一丝一缕。他还说自己手下的那杆笔造了太多孽,以后不写了,为谁也不写了。

回去的路上杨明不停的哼歌,他嗓子有点哑,哼的有点难听。

他又唱:"我知道你很难过。"

我知道他很难过,我也知道他在想念女生,那女生一定也很难过。

我们就这么低着头往回走,雨太大,一脚踩进积水里鞋子湿透。十月份的南京,憋了好几天了,终于哭出来了。

——深蓝

2015.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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