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 妹(散文)

        天还没亮,我睡不着。

        此刻,病弱的师妹浑身插满管子,重症监护室的机器发出轻微的噪音。

        这是一个纯洁的女子。这女子是我的师妹,也是我的同事。

        她曾经有过男人,程序意义上的。然后,没了。男人没有死,据说是去了世界上最先进的那个国家。是沉迷于爱情的海洋还是深陷于感情的泥沼,也许只有天知道。

        在这世上,感情有时候存在,有时候就是一阵风,或者是一股迷雾。

        此后,她便没有了男人,更没有孩子,后来又没有了父母。她是一个孤独的女人。

        她的皮肤长得比较白,高挑的个子,眸子纯洁得像一泓清水。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纯洁的话,那她的眼睛就是纯洁。

        这是一个刚毅的女子。她认定的事情,一是一,二是二,黑白分明,强权不可以使她屈服,结果可以不是她想要的,但她会把个人的观点说清楚。

        对于指责,她不予理睬。对于大流,她不太随同。她就是她,在芸芸众生中走出不一样的脚步。

        在矛盾的漩涡,在现实的风口,她依规行事,坚定地行走。

        这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大概是12月22日吧,一个电话问询了关于工作的具体事项之后,然后去的北京。那时候,已经病入膏肓。癌症晚期,多发性扩散,癌细胞扩散到肺部、到盆腔、到骨骼、到大脑,以至于全身上下。

        医生问,你知道吗?答,我知道。这需要何等的心胸、何等的承受、何等的坚强!          一个纤纤细步的弱女子呀!一个无所依靠的弱女子呀!

        癌症晚期,每一天,每时每刻,有一千把刀子在割她的皮肉,有一万把锥子在锥她的心胸,有十万把钢锯在锯她的骨头!

        妹子啊,不疼吗?

        还有比这更疼的吗?

        这是一个善良的女子。闻听她的消息,我第一时间跑到病房。人,已经没有了神智。相隔一天还在安排工作呢,这时候咋就不行了?

      眼泪总在我的眼眶里涌出。我的一些同事也是。我们是兄弟姊妹。我们同在一个锅里吃饭,同在一个房檐下躲雨,我们是同行人。

        看着她飘忽的步伐,看着她风吹欲倒的身影,人们关心她。每当问及身体状况,她总说没事不要紧,甚至当基本的化妆脱鞋等都无法进行的时候,她仍然说没事不要紧。

        妹子,这个世界真的是生无可恋吗?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拼?你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而把一切酸楚咽进肚里,把一切痛苦藏在心里。

        有许多人的一张平静的面孔背后,曾经有过那么多痛苦,那么多承受,甚至那么多不堪,这其中,就有妹子啊。

        现在是严冬,鬼门关的寒风更彻骨吧。十五天了吧,生命的微火一直在飘摇,那是凄风苦雨呀。五十三年的坚持,五十三年的坚守,如今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五十三年的世事喧哗,五十三年的守身如玉,五十三年的颠沛流离,如今都要掀过去了吗。

        是的,繁华总会落幕,书页总会读完。王侯将相皆不能免。谁都不能再活五百年。

        只是,只是,此刻的重症监护室,妹子太孤单。

        说孤单也不孤单。美丽的颜色总会有美丽相伴。亲人们朋友们同学们老师们善良的人们,总有一些人饱含泪眼,在告别时告别,在挂念时挂念。

        这严寒的冬天,浉河岸边的柳树如数不清的草根,春季发芽,夏季繁茂,秋季衰败,冬季落叶。几度风雪,几度春秋,严寒过后是春日。

        妹子啊,努力等待春暖花开的时刻吧,到时候,你纯洁的身体像覆在你身上的雪白的床单一样,不再畏惧寒冷。

        天亮前,再次祈祷!

                    2021年1月18日记于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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