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总是对称的、稳定的,因而诗往往给人带来对称和稳定的美感;词却是不对称的、流动的,所以词会给人带来别样的美感。不妨以建筑为喻,诗如同北京故宫,总要横平竖直才好;词如同苏州园林,总要曲径通幽才好。
一首好词的画面感、即视感很强,而且能够雅俗共赏。
诗可谓真正意义上的阳春白雪,与文人而言既是言志的载体,亦是立言的工具,甚至还是彼此交流心智的媒介。诗是写在纸上用来读的,难免有几分高头讲章的气派;词却是填进曲谱拿来唱的,不识字的人读不了诗,却听得来词,即便听着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文士,也不是由文字,而是由声音进入词的意境的。
所以词必须通俗,必须一听即懂,必须使听者在声音而非文字中不假思索地感受到它的美丽。即“虽不识字人,亦知是天生好言语。”(晁补之)
因此诗的主流是书面语,词的主流是白话文。比如宋朝秦观咏七夕的《鹊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首词吟咏七夕牛郎、织女鹊桥相会,遣词造句不见一点雕琢,不带半分秾丽,只是家常话语从容道来,却自有一番致命的缠绵悱恻。
文学创作以熟题最难,因为前人已将意思道尽,再难推陈出新。而秦观的这首词却别具一格,永传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