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麋鹿迷了路
我就彻底被这团迷雾困住”
偶然听见蔡健雅的这首歌
下意识的就觉得歌词是这样的
直到今天看见了麋鹿小姐的文章
我重新去找了这首歌
原来歌词是
“迷路迷路迷了路”
不过我想我们跟着麋鹿小姐
应该不会迷路
我好像一直在迷路,可走着走着才发现,浮云遮蔽也好,陌上花开也罢,愿或者不愿,都会有一条路逶迤成我的人生。
你好,我是麋鹿,特长迷路,爱好找路,善用一切材质的地图及所有导航软件,在家乡大街上走着拐进弄堂也会找不到路说的就是我。
22岁,无梦想,无目标,无方向,无可遁形,无路可走,无处可逃。
壹
“迷路了吗?这么久还没到。”收到椿的短讯的时候,我正在宜兰去花莲的铁皮火车里打盹。椿是《两岸传媒》的项目组成员,而作为她大学舍友的我成为了她的特约撰稿人,与其说是赴台工作,来台观光似乎更为准确。告别了斯特拉斯堡来的法国友人,生活的方向又弄丢了,我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漫无目的,走走停停。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和我一样,在生活的安排下顺其自然。
这不是我第一次旅台,一个人倒也轻车熟路,像往常一般买了张慢车的自由座(站票)。一直很喜欢台湾的小火车,一点没有商业的气息,慢,且舒适。台湾火车的线路并不发达,单一却合理得过于巧妙,驶在环海的铁轨上更像是一列观光车了。
台湾火车的车厢里常常只有几位乘客,有时甚至空无一人,就像几分钟前我所在的这个车厢。火车停靠站台,一身着军装的青年闯上列车,没等喘过气就在我身边坐下,和我攀谈起来,谈话没什么实质内容,两人却聊得很是愉快。兵役服满自愿留伍的他在归队之前坐火车回家,差点误点连火车班次都没看清楚就冲上车。好在,没上错车。
我往外张望,深蓝色的海面在日光的洗涤下斑驳起来,台湾的海不比汕尾大海来得深邃,倒是给人一种夏日午后凉风穿堂而过的爽朗感觉,深蓝沁到心底。总有些人闭着眼也能找到对的路,也不乏一些人穷极一生,用尽力气都没法摆脱迷路的命运,这东西谁又说得准呢。
我在下一站下车,没有蒙太奇,没有乌托邦,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
贰
我给淼淼拨了个电话。
“姐,又迷路了?”电话那头是他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弟弟也长成大人了啊。我一时语塞,沉默片刻干脆装作信号不好,挂掉电话。
闭上眼想试着找路,听到的是褪色石椅上坐着的妇女谈论着哪个火车站的便当可口和台湾火车尖声细气的汽笛声。石椅旁的柱子上固定着被挖空的轮胎,轮胎里放着的鲜花摇曳风中,原本应躺在贩卖机里的大麻茶如我熟悉的路一般不见踪影。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冲到售票口买了发车时间最近的垦丁车票,而后便是给椿回复短讯:
“迷路了,估计还要几天。”
上次去垦丁是大三交换的时候吧,初到台湾免不了一顿游玩,我硬是把原先做笔记用的本子盖满各地景点的纪念章。和大陆不同,台湾每个旅游景点都会有专门的纪念章,在游客服务中心里就能盖上,本子上的纪念章就像是去过当地的印记,或者说是回忆,比起大陆的游客照,我还是更喜欢收集纪念章。
对垦丁的记忆已不是很清晰,只能隐约回忆出些许碎片,海洋馆,垦丁大街,海滨浴场,对鹅銮鼻灯塔的记忆却是尤为深刻——我在那里丢了一本纪念章册。不就多大点事儿,让我独自在灯塔下找了三个小时,破坏了一天的好心情,最后明明还是不甘又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我好像一向如此。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丢掉了一些虚无但重要的东西,比如回忆,比如梦想,比如我的路,比如你。
叁
鹅銮鼻灯塔。
还是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故地重游,可能是不甘于纪念册的杳无音讯,亦或是想用“东亚之光”找到自己的路?还是别明白了。
鹅銮鼻灯塔的身体被刷的素白,和普通墙体的粉白不同,灯塔白得太让人舒服。景点里的小店还是那么熟悉,应该是挨家挨户找纪念册时留下的印象。姜母茶,凤梨酥,海燕窝,纪念物,形形色色的小贩用闽南语穿插富有当地特色的普通话吆喝着。
海岸线被无限拉长,拖成一段段记忆的留白,黑青色的礁石暴露在海面上,似乎在等着有人拾起,为它的美恍然伫立。
“卖纪念章集册!都是很好看的册子呢来看看吧!”
景点常有卖纪念章集册的小贩,展出精心挑选的册子卖给游客用以收集纪念章,小贩常见,可每一个摊子售卖的册子都有独特的味道。
“来台湾千万要记得集纪念章,这些都是珍贵的东西啊。”鬓角有些发白的中年胖大叔热情招呼每一个路过的游客。
我走到摊前,摊子最上面摆的册子异常眼熟。
“老板,这个多少钱?”
“这个嘛,这个不卖,是我捡到的喔,你看,集齐以后就是这个样子的。”老板打开纪念册,“阿妹,挑一本喜欢的,都很便宜哟。”
纪念册第一页,熟悉的笔迹:“麋鹿小姐”。
潮水涌上海滩,沾湿金黄的沙粒而后缓缓褪去。
无数次想象自己在寻回纪念册后的欣喜若狂,现在才知道有些东西,丢了就丢了,错过了就错过了,在失去的那一刻就已不属于自己,以致于到现在寻回心里只能泛起一朵小小的涟漪。
眼前的路是那么清晰,路灯明亮得耀眼,想到这里自己竟无声地笑了出来。
那么你好,再见。
肆
坐飞机,往澎湖去。
澎湖县即澎湖列岛,台湾主岛西南边的群岛。不像高雄和台北,澎湖保留了大量日据时期的建筑,每一个角落都是景点,不由自主地想在这里多留几天啊。摸摸快瘪了的钱包,意外出游的我并没有换太多新台币,找到一间民宿便进去试试运气。
台湾的民宿价格不高,给我的感觉大抵是老板为了体验生活开的小店,能和不一样的旅人一起相处一定很有意思。老板和老板娘身上有一种别致的气质,没有丝毫入世的尘土气息,艺术家的味道倒是甚浓。有趣的是,民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老板和老板娘要和每一个投宿的客人合照,洗出来挂在墙上。老板指着拥挤的墙面给我介绍了很多圈子的名人,多的也记不清,只记得《家有儿女》的导演曾在此投宿。
安顿下来后,老板拿出旅游地图热心地给我规划出游路线,面面俱到,连经费问题也思得周全。他的国语不是很好,每逢没法表达的地方,就会操着地道的闽南语同我说话,我也会用汕尾话回应,尽管两者不完全一样,也多半能听懂。到了实在遇到没法交流的内容时,老板竟说起流利的英文,以致于到最后,我们都是在用英文对话。年逾半百的老者说地道的英文,这是大陆年轻人都望尘莫及的。
本想租一辆机车方便出行,大陆驾照在台湾不管事儿,国际驾照干的好事让我只能租电单车。所谓电单车,就是自行车装载一个电动助力器,骑累了打开助力器就可以轻松骑行。驾车沿着与海岸线平齐的公路行驶,上坡下坡,不一会儿便疲得不行,人的一生也大多如此。
街口的甜品店满满是台湾本土的味道,我把车停在店旁,正要上锁便听到:“妹仔,不用锁车的啦,没有人会偷喔。”在店里买了一杯绵绵冰,边游览景点边吃,要知道,这可是我在广州市内,甚至是大学校园里都非常忌讳的一件事,在这个地方居然不顾形象和所谓的礼仪吃起来。参观景点的时候会碰到热心的阿姨主动讲解,介绍景点的历史、典故和周边的特色小吃。北上广要是遇到这样的阿姨,说不定会以为人家图谋不轨,到底还是我们太世故。
何出此言?
我想最好的回答便是:
我在台湾说过的“谢谢”,说不定比我前半生道谢次数的总和还要多。
伍
渐渐地我发现,麋鹿小姐已经不需要地图了。
那接下来,要去哪里呢?这不重要了吧。
咸咸的海风轻抚脸颊,脱下鞋袜把脚丫浸在海水里,暖意顺着脚尖传遍全身每一个毛孔。大概是太阳暴晒的缘故,澎湖的海暖得让人不敢相信。特殊的地质环境造就了当地独特的景观,看到几乎是被方方正正切成块的火山岩时,我才切实体会到什么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火山岩后面是高高的芦苇丛,有两个我那么高。我没有多想,骑车从岩石上飞出去,落入茂密的芦苇丛中却并没有摔着,继续骑行。那么路在哪儿呢?我也不知道,可芦苇荡中哪里有“路”这个说法,不用找方向,钻出芦苇丛便是出口,然而这个出口可有千千万万个,路,自然也有千千万万条。
夕阳赖在天边舍不得我,笑得像个孩子,耳边的声音仿佛装着整个世界:芦苇的窸窣、机车的轰鸣、潮汐的涌动、邮轮的汽笛。这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像是呼伦贝尔的雪,四下无人的街,乌兰巴托的夜,远比城里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来得真切。
只有风,只有我。
手机在口袋里不安分地挣扎——是淼淼。
“找到路了?”
“嗯!”
“那麋鹿小姐,一直走下去吧。”
作者信息
何依蔓
本科就读于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新闻学系,目前继续攻读中山大学财经新闻研究生。
腾讯财经《棱镜》原创新闻组实习编辑
羊城晚报经济部实习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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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两岸传媒》杂志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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