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看着眼前被烧焦的屋顶，断梁残瓦一片乌黑，老李的眼中充满血丝，满脸疲惫。本就布满皱纹的脸也显得更加苍老了，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让人看的不免心伤。
老李年轻的时候跑过摩的，下过黑煤窑，当过小工，半辈子省吃俭用才修了这么一座房子。原本五十多岁的人光看面相还以为都有古稀之龄了。老李原本计划着今年把家里种的十多亩地的粮食卖一下，再加上这两年干活攒的钱，明年春天把房子简单装修一下，一家子就可以搬进来了。可是不知道招惹了谁，一把火把房子给点了，新盖的屋顶几乎被大火烧了个精光。又由于当时图便宜选的镇子里比较偏僻的地皮，周边连个监控也没有。再加上镇子上派出所的不作为，房子被烧也就最终没有了任何结果。老李只能咽下这口气，看来装修房子的事又得等两年了，一家子也只能继续生活在那个连大门都没有的凹凸不平的院子里，不过好在也生活了二十多年了，到也没有觉得委屈。
02
老李出生在五十年代末，家里兄弟姐妹七个，三个哥三个姐，他最小。在他之后母亲其实又生了一个，只是实在养不起饿死了。大致的读了几年书就跟着自家哥哥在外面打工赚钱，随着年龄的增长，哥哥姐姐们也都陆续成了家，家里就剩下了年迈的父母以及他自己。八十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潮老李把自己攒的钱全部拿出来做了买卖，只是运气不好，再加上没什么文化，血本无归。从此，老李绝了这门心思，按部就班的干活攒钱。搬砖，下煤窑，种地，凡是能干的，给钱的什么也干。终于在八十年代末娶了媳妇，成了家，也算了了老人们最后一桩心愿。
老人临终前把唯一的遗产－两间破瓦房留给了老李，代价就是一对老人最后的赡养全都是老李两口子管的。九十年代的小镇上，贫富差距已经渐渐露出端倪。胆大的，脑袋活的，都已经跟村里的人拉开了距离。小镇周边遍布了私人煤窑，高炉，铁矿。而老李则是辗转在这些私人产业上按部就班的干着活，每月几百的工资也全部交给了媳妇。对于老李来说，把儿子养大，跟媳妇把日子过下去就是他此刻最大的心愿。只是天不遂人愿，在一次准备下煤窑的时候亲眼看见了煤窑的塌方，当时下去的人没有一个上来，老李吓的再也不干这活了。从此开始打起了零工，而收入就没有保障了，随着小儿子的出生，媳妇的怨气也就渐渐多了起来。
03
由于是打零工，所以有时候老李在家的时间反而比工作的时间还多。又因为没有别的来钱门路，老李两口子的日子过得是紧巴巴的。老李媳妇也从原来的怨气直接转成了咆哮，弄的老李成天是长吁短叹却又无可奈何。后来在一次集市上老李看到了载客的三轮车，摩托车，老李就回家跟媳妇商量着买个摩托跑出租。后来，除了打零工的时间，老李都是在外面跑摩的。虽说也挣不到什么钱，但老李也乐得清闲，至少能少听媳妇骂两句。老李到也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身为农民，家里的庄稼就够一家子吃，除了买点菜，剩下的钱就都可以攒起来。虽然不多，但是等个两三年，家里的房子也可以翻新一下，到时候再买台彩电，这样孩子们也就能够看上电视了。此刻的老李不禁内心憧憬着。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次老李送完客人回家吃午饭的时候(老李一般不回家吃午饭，都是早上带个干粮应付)，看见了自家媳妇衣衫不整的样子。当时老李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两个儿子一个刚刚会走路，另一个还嗷嗷待哺的样子，老李最后忍了下来。老李没有跟媳妇吵闹，也没有问媳妇原因。只是怪自己不争气，穷是原罪，躺在床上的老李第一次思考起了人生。
04
老李找到了自己的三哥，想要跟着三哥合伙干煤窑。因为之前三哥就干过，后来因为几个合伙人利益上分配不均最后散摊了。这次老李带着自己这几年所有的积蓄想要和三哥一起干出个天地来。因为什么也不懂，老李把钱都给了三哥，让三哥全权负责。老李只是时不时的到窑上看一眼，做起了小老板。每天则憧憬着一个月出了多少多少煤，到了年底自己能分到多少钱。第一次，老李觉得自己的苦日子要到头了，终于可以坐着赚钱了。只是天性使然，老李还是每天会出去跑摩的，权当玩耍吧，老李当时想。
年底，当老李满怀期待的看着坐在面前的三哥时。却发现，三哥脸上满是愧疚，老李的心瞬间忐忑起来。果不其然，煤窑的钱全被三哥拿来赌博了，现在连煤窑的所有权都输出去了。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三哥，老李想起小时候由于自己跟三哥的年龄相差最近，所以他们俩关系最好。那时候大哥早已结婚搬了出去，二哥也常年在外干活，至于几个姐姐，对于那时候的农村人来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可不只是简单的说说而已。最终，老李叹了口气，有些颓然的独自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