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婆婆,实在没的说。你说我是不孝顺吧,我又没说非得让她回乡下老家,住着就住着呗!别扰民就行了呀,也不是只有我对她有意见啊!我忍是能忍的,反正天天上班我也不在家,可是邻居们不干啊……你说说她,非得搬走,有没有想过,别人该怎么看她儿子,又怎么看我?我们不就成了不孝之子了?”
“不急不急,咱有话好好说……”
欢迎光临繁星占心馆……
我的婆婆,是一个出生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女人,在家行四,年龄最小,当时人们都管她叫做马小妹儿。
故事开始……
马小妹儿的家族,世代唱戏为生,究竟唱了多少辈儿,没有人数的过来,村里人都说:“打从有戏的那个年头儿,就有姓马的唱戏。”
虽然代代指着唱戏吃饭,可没有出过一个响当当的名角儿,在那个世代,唱戏这件事儿被归作了下九流……马小妹儿的爷爷唱了一辈子的戏,也吃了一辈子的苦,临走前他心疼孩子,不想让孩子们再被人看不起,不想自己的后代再吃唱戏这碗饭,他握住自己儿子的手,颤巍巍的说:“以后,咱马家唱戏的手艺不准再传下去了……”当时,马小妹儿还没出生……
从小看着哥哥姐姐们跟着父亲的戏班儿一起走南闯北,马小妹儿心里痒痒,可是父亲怎么都不肯教自己唱戏,她只好默默的一遍遍的看,一遍一遍的听,终于耳濡目染。
在一次表演中,戏班儿里有一个旦角儿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就生病了,需要有人顶上去,这时候马小妹儿站在牛车上,高高的举起自己的手,大声喊着:“我要去!我要去!让我试试!”
“胡说八道!你哪里学过戏?”父亲反驳道。
哥哥拉着她,想把她拽下去:“行了小妹儿,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
马小妹儿不干,死活不下来,一把手甩开哥哥的手,高声的亮了个嗓儿:“咦~~~”
后台坐着几十号人瞬间傻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声:“小妹儿,你再唱一句。”
“辕门外那三声炮~如同雷震……”马小妹在舞台上高傲地翘起了兰花指,这一翘就是四十多年……
据说那个时候,她一嗓门儿就红遍了全村儿,甚至镇上相隔多少里的别村也会有人慕名而来,她那会儿,终于有了个像名字的名字:马晓梅。
“戏比天还大,无私天地宽,只要你想听,我唱到一百年,谁说女子不如儿男,谁说女子,不如儿男。”——豫剧《你家在哪里》
戏班儿解散了,但是戏,却深深地扎在了马晓梅的心里,她总是说:“戏是长在我骨子里,流在我的血液里的,我爱戏胜过爱我自己……”
比戏班儿更让人看不起的,是白事上的响器班儿,他们在前半夜请人唱戏,而在后半夜就会表演一些低俗,下流的节目,所以人们都拿有色眼镜看待这个舞台上的戏子,马晓梅管不了那么多,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唱戏的舞台,只要让她唱,去哪都无所谓。
这一唱,又是好多年,最让她陶醉的,不只是边鼓敲响的瞬间,更有谢幕时台下的掌声雷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听戏,离开戏谁也活不了,而自己是唱戏的,自己应该为其感到骄傲,她一直这么想。
后来,她怀上了这个儿子,终于,她告别了这个舞台,成为了丈夫的好妻子,孩子的好母亲,为了挣钱养家,她不得不去车间里做工人,不得不放弃那个舞台……
儿子一天天长大了,工作了,结婚了,她终于可以回再到舞台上了,可是……戏班儿没有了,家里人又反对自己去响器班儿,唯一的唱戏地点,只有村头的庙里,跟一帮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太在一起,虽然如此但是她明天都觉得非常充实……
“喂~妈,我跟你儿媳妇商量了一下,你和爸搬过来住吧,咱一家四口住在一起多好啊……”
“……好……好啊……”
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永远放不下向往飞翔的心……
“一家人~欢天喜地~把我来请……老身我 今年活了一百单七岁,眼不花我这耳不聋,腰不酸我那腿不疼,先王爷封我是个长寿星啊~先王爷……”
“行了!隔壁的!还涨调呢!让不让人睡了!我今天晚上还有夜班儿呢!”
“楼下的!你们怎么回事儿啊!一天天嗷嗷嗷嗷 嗷嗷什么呢!”
“喂!开门啊!有人在家嘛!能不能别唱了!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啊!”
……
马晓梅第一次收到了这么严重的打击,她唱了四十多年的戏,第一次听到别人说她唱戏是“嗷嗷”……儿子儿媳妇劝她,别唱了。但是戏对于马晓梅来说,比命都重要。
“骂声娃子!少撒泼……”
“扯断我的弦,不让我欢喜,像个大骆驼关在那个笼子里……”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恨不得一步踏出这朝阳沟……”
马晓梅回家了,回到了那个暮气沉沉的庙里,但是对于马晓梅而言,这里就是朝阳升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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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事情,不是我能解决得了的……要知道……我只是个占卜的……”
“不是,听我说完,后来……”
后来……
马晓梅回到了乡下,但是儿子儿媳妇一是怕人乱说,加上真的挂念妈妈,所以会经常回家看看,每隔一段时间,还带着她全家一起去体检,这一体检不要紧,查出了一个大毛病……
“你看这个声带啊,这一圈……再看看喉咙这一块儿……总而言之一句话,别人老人家再唱戏了,再这么唱下去,以后话都说不了了……”
儿子儿媳妇听了医生的话,吓得血都凉了……可是,怎么劝她呢?儿媳妇脾气爆,跟婆婆吵了几架……
“我告诉你们!我马晓梅就算死!也绝对不会放下这只翘起兰花指的手!”
后来,她的声带切除了……马晓梅每天都坐在村头的庙里,看着他们拉弦儿,听着他们唱戏,她的那只翘着兰花指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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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天给我老公发微信,说他从小就不爱唱戏,她好想,马家的戏不要断在她这一辈儿,年代不一样了,唱戏的翻了身了,成艺术家了,戏不能死……后来,他哭了好久,一天天在家里练戏,想唱给婆婆听,邻居们,物业天天来举报……我都要疯了。”
“所以?你和他吵架了?”
“对,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问了他,是要妈还是要我……他说我不可理喻……现在想想,我真的是不可理喻……”
“那,你是想求复合吗?我们抽牌?”
“好……”
占卜过程省去……
她大哭了一场,抹了抹眼泪离开了……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坚守的事情,早旁人看似乎是执念的东西,但是对于本人而言,真的很重要……对于那些“执念”,你可以不喜欢,但是一定不要不尊重。
我的口袋里,从她一来,就变得额外炽热,我掏出来那副神奇的塔罗,发现【教皇】在燃烧,情况,就像那一天的“魔术师”一样……
我是这副塔罗牌的钥匙,是可以通过塔罗牌找到「再现者」的人。
我想,我找到「教皇」了……
我给“战车”拨通了电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