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第二天，江澄上班的时候心情很好，好到步履轻盈地下楼视察，大家伙表示，在这里见到几乎从来不下楼的大老板就像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一样，更何况是眉梢上扬，全身透露着“霸霸心情好”的大老板。

然而江澄并未看见让他心情愉悦的那个他四处溜达了一圈，并没有像预期的那样在蓝曦臣的座位上看到昨夜那个清俊少年人，舒展了一会的眉心又有了紧蹙起来的趋势，跟在身边的经理还在感谢老天爷让大老板有个好心情，未曾从江澄身上移开的目光便发现了这一小细节。

“这人呢？”江澄声音一出，整个办公室的温度便下降了几分，一时间整个办公空间内安静下来，经理久经职场，早已混成人精，看着风向不对，立马向他说明：“这位置是新来的实习生的，他今天请假了。”经理小心翼翼回答，生怕他那严厉的大老板一个不开心把他炒了。

“请假？”话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危险感。

“是……好像是家里出了点急事……”对于这个缺席的实习生，经理还是十分欣赏的，又是自己招进来的，自然也想为他解释一番，更不用说这是事实。江澄转头盯着经理，面上神情严肃，半晌没有说话，经理的心里早已经打了几遍鼓了，而江澄好似在思考什么，又不敢去打扰。

江澄皱眉思索了一会，转身回他的办公室，走之前不忘对经理丢下一句：“把蓝涣的认识档案拿来给我。”

经理如蒙大赦，送走大老板后立马去人事部门取了蓝涣的人事档案来，根本不记得他从来没有和江澄提过这个实习生名字的事情。

十四

当天晚上，江澄在拨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之后，直接来到了蓝涣家门外，他犹豫着是不是昨晚太过分了，导致他的小可爱，呸，可爱的员工产生了心理阴影？但犹豫归犹豫，都来到门口了，怎可退缩？大不了真情切意道个歉，他不愿意不强求就是了，回归传统的慢慢来的追求方式，昨晚上都忍住没吃掉对方，从头开始追求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江澄深吸一口气，摁下了门铃。

“叮咚——”现在并不晚，但老旧的楼道里极其安静，门铃声似是打破了和谐的静谧，显得那么突兀。而门内毫无反应让江澄平添了几分焦虑。

在第二次摁下铃后，终于在厚重的门板之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但却在门口停住了，两个人隔着一道门，不进不退。

江澄有些急，他感觉到蓝涣就在门后面，但却没有动作。他又敲了敲门，开口叫人，虽刻意冷静，但他不知道的是连自己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急促：“蓝涣？你是不是在门后面？你没事吧？人事部经理说你家里有急事？是真的急事还是觉得我昨晚上太过分——”

咔哒一声锁孔转动的声音打断了江澄的话，他连忙侧开身，拉住门，门内的人面色严肃，眉头紧皱，一脸戒备地看着他，拒人于千里之外。

果然还是生气了啊，这是江澄看到对面那张脸后的第一个想法，但转瞬间，又觉得对面的人似乎哪里不对，就像是顶着蓝涣脸的另外一个人，不仅没有了以往和善的笑容，好似连个子都矮了半个头？

“蓝涣……？”江澄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得到的是对面那人更为紧蹙的眉头，冷冷地抛了一句：“蓝涣是我兄长，你有什么事？”并没有任何让他进门的打算。

江澄恍然，想起蓝涣曾对他说过的话，他有个弟弟，可是他没说他和他弟弟长得那么像啊。这两个人除了脸长得像，哪里像兄弟嘛，一个温和如三月春风，一个高冷如腊月寒冰。

“你找我哥什么事？昨天晚上怎么了？”蓝湛不善地盯着愣神的江澄几秒钟，开口询问。

“哦，昨晚上……昨晚上我和你哥有些误会……”江澄搜肠刮肚，试图找个漂亮的借口来换取他进蓝涣家的允许。也是奇了怪了，江大总裁明明商场情场游刃有余，此时对着这个冰冰冷冷的小舅子却有一种想说真话的冲动。唉，顶着这张脸可真叫人难办，江总无奈地想到。

等等，小舅子？！

十五

“阿湛，是谁？”

蓝涣的声音打断了江澄的思路，他心下有了计较，“你哥出来了，我和他说——”正打算推门进去，他竟然被一股相反的力量推着往外走，他未来的小舅子居然要把他推出去！

江澄急中生智喊了一声蓝涣，顺利把人引导玄关处。

“江总？你怎么在这？”蓝涣疑惑地看着他，然后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说：“哦江总，我今天请了假的。”这个请假可真是意味深长。

此时的蓝涣穿着蓝底白鱼的睡衣，一只手将蓝白相间的毛巾覆盖在滴水的头发上，抬举的动作露出了胸口一小片还泛着红嫩色泽的肌肤，衬着被热气熏得有些红的脸庞，简直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好不诱人。

——江澄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冷场不过三秒，护兄心切的三好弟弟蓝湛犹自把持着大门，问出了他担心已久的问题：“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两位隔着还在长个的弟弟那毛茸茸的脑袋互相对视的当事人才从梦中醒来，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蓝湛都知道了些什么，该怎么说才好。

蓝湛狐疑地看了看两个一言不发的人，“兄长昨晚那么晚回来，不是在替人补课吗？”

“当然是在补课！”江澄抢白到，原来蓝湛只是担心蓝涣回家太晚，太过辛苦，“昨晚是我的失误，让你给金凌补课到那么晚，是那小子不听话，不是你的原因，我错怪你了。抱歉。”远处的金凌毫无由来地打了一个喷嚏。

江澄觉得自己刚刚的智商突然上线简直是太棒了，虽然拿着外甥当了一把挡箭牌，感觉又回到了他掌控整个场面的地位——谎话自然要编下去的，而且还要编的有模有样，亦真亦假——“是不是昨晚太晚了回来遇上什么危险？这真是我的失误，要不今后每次补习完我都送蓝老师你回来吧？这样比较安全，也比较方便。”

非常好，有了光明正大送人回来而不被小舅子猜忌的理由。

蓝涣是聪明人，一听到江澄面不改色，神情忱挚的谎言，也就一切了然了，唯一一点穿帮的脸红也被刚洗完澡的状态掩盖了。

蓝涣顺着江澄的话，客套了几句：“没有，昨晚只是回来的有些晚让阿湛担心了，没关系的，帮阿凌补习是我分内之事，晚一点没什么的。”

“其实今天我来是想来和你谈一谈金凌的补习问题，这小子偏科严重，我有点担心，看你今天没来上班，也没接我电话，我就过来了。”

“啊，那江总快请进来吧。”蓝涣拉过弟弟，放江澄进来，顺便说服蓝湛回房间写作业。

终于，江大总裁历经千辛万苦，进了这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