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在小和尚没有上山之前,老和尚一个人在庙里打扫、礼佛,方便山里的十几户人家,日子过得舒心飞快,一眨眼大半辈子过去了,天气晴好的时候,老和尚就会坐在墙根下晒太阳!
“如果有一个小徒弟,天天挑水打柴该多好呀,我就不用跑上跑下了!”当老和尚想到这的时候,就把思想化成了行动——把父母双亡的四喜接回了庙里!四喜从小没人管教,偷盗打架骂人,样样都会,老和尚领他上山那天,山民站在羊肠小道上边目送边议论:佛祖开眼,他终于不再祸害大家了,但愿他能重新做人!
“寺外树上的核桃熟了,你在家把果实收收吧!”
“师傅,我干活你干什么?”
“为师去云游化斋!”
“几天回?”
“三五天吧!”
老和尚边说边整理必需品,然后就出门了!老和尚虽然上了年纪,但常年在山间挑水砍柴,步子矫健如风!在寺庙里过了大半辈子,很少下山,这次留小和尚干活,下山潇洒走一回!直奔山脚下的东四庙,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东乎?方丈热情相迎,以礼相待,天天饭菜茶水,很周到,每天只需陪方丈喝茶聊天,日子一天天己经翻过了一周!老和尚心想,小和尚应该把活干完了吧?我明天回去看看!
一大早,老和尚向方丈起身告辞!
“多日讨扰,实属不便,就此别过,再见相谈!”
“哪里哪里,小寺能烦高僧讲经,荣幸之至!既挽留不住,改天再叙!”两人客套一番,就各回各家!
老和尚一路上山,僧袍呼呼带风,一个时辰,就站到庙门外了,仰望两棵大树,硕果累累,看到如此丰收景象,老和尚却高兴不起来!
“小小年纪,想跟我玩,哼,你不干我也不干,反正我吃穿不愁!本想度化你,救你于危难,怎么比我还懒惰?难不成我把你也供着?”老和尚向后一转身,大踏步向山脚下的西三庙走去,算算时辰,还有多半个时辰就要吃午饭了,老和尚不觉加快了步伐,老方丈把他迎入贵宾上座,端上斋饭,又吩咐厨房再多做几个菜!席间宾主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中,太阳月亮已经轮番值勤一周!老和尚告辞回山!一路上心里那个乐呀!
这次再不摘,果子就全掉下来了,遇上下雨天变坏还能吃吗?他是饿大的,深知食物的重要性,不信他还不干活!老和尚一脸得意地飞奔,立在寺门外的树下,正好一个核桃砸在光亮的脑袋上!
“哎呀,”老和尚揉揉光头,地上已经掉了一层核桃,还有几个小孩拿着篮子在捡,听到声音,孩子们四散而逃!
“带篮子捡,这是惯犯!”老和尚气不打一处来,推开山门闯进去!小和尚在大殿的佛祖脚下呼呼大睡,供桌上还摆着酒和肉,鼻涕泡一张一弛,睡得正香呢!看看功德箱的锁,被撬开了,善款没了!辛辛苦苦攒下一点钱,本想请山下的工匠为神像塑金身,剩下的可以买些粮食、烛火纸钱,这该如何是好?
“这是我们应交还的核桃,小和尚说谁捡谁就可以分一半!”几个小孩闯进来,老和尚很惊讶,还有这样的操作方式?老和尚令孩子们把核桃晒在竹器上,然后端向小和尚住的小院!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老和尚边走边恨恨地想!
天气晴朗,小和尚买酒肉,老和尚在山上挖野菜,各有各的小院,互不相干!
每逢初一十五,山上的善男信女都会来庙里求财求平安,看到老和尚,总会很虔诚的奉上一点散碎银子做功德!
大半个月后,下了一场雨,起初细细蒙蒙的,后来越下越大,就像永远扯不断的雨帘!老和尚走进小和尚的小院,看了看核桃,晒好的核桃在竹器里泡着, 湿漉漉的,乌黑发亮!
“核桃该收了!”然后重重地拍了几下门板!
小和尚睡眼惺忪,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房内出来,把盛核桃的竹器端进老和尚的小院并放在了门口!老和尚一脸诧异地跟在后面看着他把门堵严了!老和尚心想,我也会呀!老和尚又把小和尚的做法模仿了一遍!两个人不知疲倦的在雨中表演!直到都感到身体不适,寒冷异常,小和尚把核桃放在两个小院界墙的月门中,勉强可以避雨!
老和尚找出伫藏的草药,煎一服,袪寒退热!小院就升起中药香!小和尚在另一个小院嗅嗅鼻子,无力地翻个身,抓紧被子,把自己裹的像蚕茧!在小和尚的意识里,大概过了很久吧,提起精神起床,外面不下雨了,小和尚披着被子瑟瑟发抖跨过月门走向另一个小院,果然喝完了,只剩一点药汁和药渣,端起仰脖子就把汁全滤进了胃里,然后嘴里嚼着渣,又回小院躺下!
老和尚看到异常,心知傻小子也病了,默念: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在煎药的时候就多加了一些水,自己喝大半留一小半!
太阳月亮轮番交替,四季更迭,冬天很快就到了,老和尚无处挖野菜,小和尚也没钱买酒肉。两人同时想起月门角落的核桃,门的两边,站着两个和尚,对峙良久,互不相让!
“这些是我捡的,就是我的粮!”
“这两棵树是我种下的,种的时侯还没你呢!你敢说是你的?”
“这些果实是我放在月门避雨的,理应我吃!”
“如果没有树,哪里来的核桃?你又吃什么?”
“如果我不放在这避雨,恐怕早就坏完了,老和尚你又吃什么?”
“你也知道我是老和尚?你把我这个师傅放在眼里了吗?尊师敬老没听过吗?”
“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你这个师傅称职了吗?你关心过我吗?”
“怎么没关心过你?秋季下雨,我们都受了风寒,没有我留的药,你早就烧成傻和尚了,还会在这儿和我吵架?”
“你还好意思说这事,所有的药渣都是你一个人的份量,仅仅是加了一点水,你痊愈利索了,我还在床上躺着,借用一点药水宣传自己的善心与功德,借着我卧病在床,利用山民的同情心发财,你以为我不知道?不要把人往死里逼!”
“你的病好了,追根究底也有我的功劳!”
“什么功劳?我天天爬起来捡药渣吃,感谢你的药渣吗?不要忘了,你利用我发的那些财还在你手里,想拿就会拿回来!”
“你敢动我,我就会让你在方圆二十里臭气冲天,看别人信你还是信我?”
“我从小就臭,不在乎再臭几十年!我替佛祖教育教育你!”一老一小两个和尚撕打在一处,经过几回合,小和尚利索地抢了财物逃下山去!
若干年后,邻县的一个大户要娶亲,红墙琉璃瓦围着大大的院子,亭台楼榭,格局清幽,湖中粉荷迎风而立,不胜娇羞,墙下的竹林郁郁葱葱,很茂盛!院中央搭着戏台,台上一男一女唱着《西厢记》,台下宾朋满座,觥筹交错!飘逸如玉的新郎正频频敬酒,满面春风,细心的宾客会看到他头顶有几个圆形疤痕藏在发间!
民间都唤他是大善人,谁家有难他定会出手相救,传说他和街上的乞丐称兄道弟,自己有一口吃的,绝不让他们饿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救过一些公子佳人;遇到饿病荒野的人,出手救助更是不计其数!他的事迹传的很远,这不,云游的老和尚也听说善人办喜事,顺便讨些饭菜饱餐一顿!
“老爷,门口有一个塌鼻子老和尚来化斋,说好多天都没吃过饱饭了!”门口的值守回报给新郎官!
“给他一些斋饭,备些粮食和银子送他回去吧!”
“是,老爷!”
“这是我家老爷的一番心意,你吃饱后我送你回寺庙!”
“我吃饱就走,不用你送了!”
“为什么?”
“我的寺院很远很远,在几十里外,自从小徒弟走后,寺庙就遭了天火,大冬天的,雷声隆隆,一个闪电就劈在寺院里,塌的塌,烧的烧,也许是佛祖在惩罚我吧!”
“师傅你慢慢吃,我回禀老爷去!”门郎一五一十地回报新郎!
“塌鼻子老和尚?他那小徒弟走后就遭了天火?”新郎陷入沉思!当年自己年少无知,年轻气盛,一怒之下,一拳打在老和尚鼻梁上,好像打塌了,佛祖罚他飘零在外,风餐露宿,想想也很可怜,我无父无母,在外也吃过很多苦,看到身世相同之人,不免生出怜惜之情,定要助人脱离苦海!
心中有佛,在哪里都是修行!阿弥陀佛!
“把老师傅请进家,收拾一间干净屋子让他住下吧!”
“老爷,这样不妥吧,你把他养在家里,是不是还要收留更多的乞丐?”小门郎不乐意地撅起嘴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是我失散多年的爹爹!这样是不是就妥当了?”新郎轻轻的笑着,如沐春风,纯净而美好!
锣鼓喧天,花轿己到,新郎走至轿前,牵着新娘的手步入庭院,跨火盆,并列入厅堂!
“吉时己到!一拜天地!”一对新人应声而拜!
“二拜高堂!”新人面向厅堂上的老和尚拜下去!老和尚稀里糊涂的当爹,满腹狐疑,当新郎跪拜时,看到发间的戒疤,心中敞亮了许多!
“夫妻对拜!”两人手牵着手 施礼!
“礼成!入洞房!”新郎打横抱起新娘,新娘双臂白嫩如玉,柔柔地环在新郎脖子上!红盖头下,一脸的幸福与娇羞!
几年后,经常看到一个老和尚在街上逗小孩子玩,小孩也特别粘老和尚,你说这事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