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渐渐变黄,带着秋的忧伤和冬的预言,伴着风的夜晚,在黑的长夜久久回旋。树叶飘荡的季节,摇晃着学生匆忙的身影,踩在流动的落叶,依稀可以看见闪落的时光。拍下几张照片,留住瞬间美好的阳光,俯身拾起带着雨露的树叶,擦拭干净,夹在泛黄的书页。某天偶然翻过,回眸处,流淌着青涩容颜。
秋走了,冬来了。秋带走独具的悲凉,冬带来大雪纷飞的浪漫和希望。窗外大雪漫天飞舞,在属于自己的岁月里肆意地舞出生命最美的风景。窗内,诗陌正在准备又一次考试的检验,无论原来还是现在,她没有太多“奖学金”和功利性的贪念。也许,现在,距离所期望的距离越来越近。
诗陌虽和舍友相处的时间有所减少,但彼此的关系仍很和睦。有时她们选个彼此悠闲的时间看部电影、游山玩水。然而,据不完全统计,大学最知心的朋友,往往不在一个宿舍。人生一世,高山流水,知音难觅。
在大学,图书馆除了学习这个话题,内在的重大意义也在一种宁静的氛围中无形显露。梦倘若踏上征程,沿途的风景便值得仔细观赏,耐心品味。那些相似风景中曾多次出现的人,值得用一生去懂得和守候。
诗陌最好的朋友是中文学院左阳,一个正儿八经的女才子。认识左傲是在校乒乓球社联,因为兴趣,因为缘分,她们走到一起。于冬日的午后,一些诗陌的闲暇时间,总会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三楼电子阅览室,没有约定,没有商量,时间仿佛早已安排好一切。她们彼此望着,微微一笑,然后又各自徜徉在知识的海洋。偶然多次相遇,诗陌尤为喜欢与她在一起的那种默契与交流。
她隐约发现,当自己和志趣相投的知音好友一起谈天说地、探讨生命、谈论未来时,人生之趣便在无形中增添几分。每每想起,几丝甘甜流淌于心间。她知道,这是不同于爱情之外的友情的无限力量。
迫于暑假没能回家的渴望,考完试后,诗陌立即回宿舍收拾东西,母亲打来电话。
“陌陌,放寒假了吗?假期暂时先不要回来。”
“妈,我们刚考完试,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呢!待会去给您和爸挑件衣服。”
“你哥让我们寒假去他那边过年,前几天打电话给我,说你也一直想去。我和你爸本不想去,可你哥已经打了多次电话,说已经在上海那边已经安顿好一切,就等着我们过去。陌陌,到时直接从你学校走,这样近。”
“好,我知道了,妈。”
诗陌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哥已研究生毕业两年,当初本可以留校,非要选择去上海一个外贸公司发展,据父母说多半是因为女朋友吴怡是上海人。诗陌想起暑假听妈说,哥已经在上海那边买了房子,等明年下半年结婚。之前那个暑假,哥和嫂子约定好一起回家,由于上海还有许多事情处理,嫂子也就没和哥一起回来。
在哥订婚时,诗陌曾见过嫂子,还有她的父母。当时他们从上海开车而来,诗陌的父母为尽地主之谊,将他们酒店最高规格的VIP商业服务套房提供给吴怡一家入住,她的父母显然对此还比较满意。一来由于诗熠的确很优秀,才华和外貌兼具,二来对方父母希望找个教师家庭出身的孩子,况且他们两家的经济差距不是太过悬殊。
诗陌想着去年寒假从家走时和哥说的话,居然这么快兑现他的诺言。诗陌边收拾东西边想,不行,这次过去一定好好看看,上海据说是个不错的城市,而且有海。她在网上买好票,即日就过去。不过,在走之前,还要和他说说。
“怎么了?”
“寒假会去上海我哥那边,票已经买好了,就今天。”
“这么急,我刚在我妈公司,开车送你去机场吧!”
“公司距离这边挺远,还是不要过来了,等你赶来,怕是已经在天上了!寒假在阿姨公司帮忙,好好锻炼!开学见!”
“路上注意安全,拜拜!”
“拜—”
小时的诗陌认为金钱买不来时间,现在的她在一定程度上些许改变了这种简单的看法。现代科技和交通的快速发展,一定意义上实现了这种观念。但是,这种时间依旧是未发生的时间,不是逝去时间。仅一觉的时间,就到了上海,哥打来电话。
“诗陌,待会儿让嫂子去接你,我在上班,晚点回家。”
“行,哥。”挂完电话,诗陌想到一个问题,嫂子是否还认得她,自己又能认出嫂子吗?
诗熠做事一贯如此认真,他害怕妹妹担心,不一会儿就将吴怡的图片和联系方式发给她。
站外密集的人群,诗陌立刻识别出吴怡。
“嫂子,这儿!”诗陌站在远处挥手,显然吴怡还没有找见她,毕竟出来的乘客太多。
“许诗陌!”吴怡终于看见诗陌,热情朝她走去。
“快,把箱子给我!欢迎来上海!饿了吧!饭早就做好了!走,赶紧上车。”吴怡说着将行李放进后备箱。
吴怡的亲切让远在他乡的诗陌有了一种久违的亲情感。微风穿过玻璃,将吴怡柔美的长发吹起。诗陌偷偷看了吴怡几眼,远比哥给的照片还要动人几分。无论服饰还是装饰品,都有着时代最新潮流的风尚,处处显露出一种独特的气质,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诗陌相信,毕竟从小哥的品味她还比较赞成。
“诗陌,路上累了吧!我和你哥可能还要连续上几天班,大概双休日才能陪你出去,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来我们公司转转。”
“嫂子,路上还不太累。据说这个公司是叔叔开的,会不会有点——”
“诗陌,都是自己人,只要你喜欢,随时都可以来。听你哥说,你学的也是经济。”
“嗯。”
“最近我和你哥在公司比较忙,如果你要来,找个人陪你,刚好有个伯母的儿子和你年龄差不多,他今天也刚从大学回来,早上还在我爸的公司看见过他,毕竟你们年龄相当,在一起有共同话题。”
“嫂子,我哥有你真好。”
异乡亲人的照顾,诗陌把这里当做第二个家。一天休息后,打算去诗熠公司转转,顺便看看有没有事情她能帮得上忙。
“诗陌,上班时间到了,我和你哥先走一步。早餐在桌子上放着,待会把他联系方式发给你。等你准备好,打电话给他,你一个人过去我不放心。”吴怡推开诗陌卧室门说。
“嫂子,我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诗陌其实早已醒来,她还不想睁开眼睛,继续保持着睡意。她非常珍惜现在的美好时光,至少睡眠上有质的保证,与学校相比,压力的确减了不少。
诗陌准备好,立刻按嫂子给的联系方式打去电话。
“您好!请问您是?”手机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诗陌好像在哪听过。
“我是许诗陌,刚来上海,对周边环境不太熟悉。我嫂子吴怡让你带我去公司转转,请问今天有时间吗?”
“许诗陌,是你!我是卢雨辰啊!你居然来上海了!快把地点发给我,这就过去。”
“卢雨辰!你家不是在本地吗?怎么你也在上海?”诗陌表示很惊讶。
“你可能不知道,我妈她是上海人。最近她在这边有个投资项目,一放假就被硬拉来做跟班,没想到居然能遇见你。”
“原来这样,那,待会聊。”
雨辰的车技算得上数一数二,轶尘略胜他一筹。不一会儿,凭借准确的方位识别能力,出现在楼下。
“要不上来喝杯水?”诗陌在楼上边说边比划,好在楼层不算太高。
“不了,赶紧下来!”雨辰挥手示意她下楼。
“你好!小卢班长!轶尘说你们班的同学都这么叫你!怎么样?和尹梦洁?”诗陌似乎无意识提到,其实是想让他明确眼前她们的关系。
“你说我们!当然很感谢她,不过已跟她说清,毕竟我对你的感情——她大概已经死心。”
“居然不知道你这样对她,她竟回宿舍竟没和我说。我和你——你知道,何必如此呢?”
“就像你当初对我,我也不想浪费她的时间,虽然现在你和他交往,但我说过,会一直保护你,但凡你需要我。她的确很好,相信那次谈话之后她会有新的想法,放心吧!”
“好了好了,姑且不提这些事,希望退一步,我们还是朋友。”
“我知道分寸。好了,作为半个上海人,有必要让你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好好了解这个集经济、金融、贸易、航运和文化为一体的城市。再说,咱们可是同级校友,时间有限,赶紧上车吧!”雨辰热情地说,并为诗陌打开车门。
他们先去了公司,途中碰见雨辰的母亲汪钰涵从办公室出来。
“妈!”
“臭小子,刚才跑哪去了,半天都不见你?”
“吴总让我带她妹妹来公司转转,毕竟人家大老远过来人生地不熟,再说,妈,我们可在一个学校。”雨辰匆忙地说,顺便看看旁边的诗陌。
“阿姨好!”
“没想到吴总的妹妹如此脱颖而出,既然这样,雨辰,这几天,你就负责陪她在周围好好转转,下周一再随我回家。”汪钰涵客气地说,临走时又看了看诗陌。
“陌陌,来公司了吗?”诗熠打来电话。
“哥,已经到了。嫂子介绍的人居然和我同校,而且还是朋友!”
“那就好,还怕你不能接受,你这性格,一般人和你聊不到一起,这样我就放心了。爸刚打来电话,他们得过些天才来,所以现在你就安心玩。如果要去周边景点,还是和卢雨辰一起!毕竟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至于费用,都算在哥的帐上,谁让只有你一个妹妹。”
“哥,你说的哦!”
“去吧!毕竟我也从你那个时代过来,以后再想这么肆无忌惮的旅行不多了!”
“谢谢哥,你真好!拜拜!”
“拜拜!”
所谓有哥哥抑或姐姐的人天生就有一些小小的幸福,诗陌现在感受越来越深刻。她小时候,诗熠总会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她买好吃好玩的,现在她长大了,诗熠总会给予她物质上的支持和精神上的鼓励。诗陌知道这种永恒的亲情无法用金钱衡量,暂等到以后,看看有什么能回报给哥哥,除了父母,他是她最亲最爱的人。
一周时间,诗陌度过了一个难忘特殊的小长假。从外滩、东方明珠到南京路步行街,从陆家嘴、田子坊、城隍庙到黄浦江,她仿佛已经慢慢爱上了这座城市。
上海独具特色的饮食,以及这里的方言、戏曲、会展、音乐等文化带给她独特的感受。只是与自己喜欢的海边城市相比,还是有一定距离。有一次,莫轶尘带她去迪士尼玩,她无意间发现后面有人跟踪,想想上海除哥之外也没认识的人,就没有多想。
“谢谢你,雨辰!提前祝你新年快乐!”雨辰和她母亲离开时,特地来和诗陌告别。
“许同学,这是上海这边的特产,希望你收下。如果有机会,欢迎来我们家做客!” 汪钰涵微笑着说。
“谢谢阿姨,这怎么好——!”诗陌不打算接受。
“没什么,你和辰辰是同级,我们不在他身边时,你们这些朋友尤为重要!”
“诗陌,既然阿姨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人家还要赶时间。”诗熠站在一旁,他知道妹妹一般不会随意接受陌生人物件。
新年来地自然,如同诗陌的父母来到诗熠和诗陌身边。只有远离家乡,才会偶尔怀念故土边缘熟悉的味道。无疑,上海的新年很是热闹,除夕之夜烟火烂漫,春节里时间的跨度较故乡要长许多。对于外来人口,在这里,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虽然没能实现将父母接来安享晚年的愿望,但春节暂时的团圆,此时此刻,对于每个人甚是美好。或许,这短暂的一瞬,对于有些家庭,是一幅无法满足的小小画面。
假期终归是假期,诗陌父母可以多呆一段时间,可她不行。其实父母本可以长久居住,诗熠已给他们说了多次。可他们始终放心不下家中的琐事,也无法迅速适应大城市的圈子,晚年希望留在最初生长的地方。诗熠没再提起,他尊重父母的选择,既然父母不愿搬来同住,就多回家看看。
游子或多或少都曾缅怀过家乡的故土,有些虽在大城市有了落脚之地,但夜深人静之时,故乡一些人,一些事,难免会在记忆深处游荡。他们心中有一份牵挂,甚至放不下的一丝念想,在灯红酒绿的繁华中偶然追寻内心当初选择的方向。
然而,路上一直有个奔跑的背影,在阑珊尽头,在车水马龙的角落。一如既往,他们心中燃烧着不灭的烛光,正在照亮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