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病呻吟
出差去北京，与老同学三天的相逢，被老同学的女朋友爱上了，然而隔着万水千山和太多的东西，女朋友最后又回到了老同学的身边，自己背负着“背叛”，被抛弃在角落里，独自吞噬苦果。
一
八十年代末，认识孙丽在北京，作为最后一批做着文学梦的人，我应邀去京参加一个文学研讨会。想到老同学志刚的家离京不远，就力邀他这次去京玩几天。开始他没说定，我给他留下在京的联系电话和地址就先上火车去了。到京报到后，组办部门为了节约开支，将会议地点改在了郊县的百花宾馆。那时我们都没有手机，唯一的传呼还不能出省，想到这次几乎不可能与老同学相见了，同时还担心他到京联系不上白跑路，我顿时感到情绪低落而沮丧。
等会员到齐后，会议组将我们几十个人用大巴车送往100多公里外的百花宾馆。
路上走了三个多小时，车子刚转进宾馆大门，我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宾馆门前的志刚。我猛地从坐位上跳起来，一下子冲到车门口，在外学习几日有老同学陪着，真是“它乡遇故人”那样让人欣喜若狂。
车门一开，我几步跑过去，见志刚和一个清瘦的女孩子坐宾馆的沙发上，我兴奋激动得语无伦次，只是一个劲地问道,，你们什么时间到的，怎样知道这个地方之类的话。
志刚笑而不答，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等我平静些后，志刚告诉我说，他们是坐夜车来的，到京后找到我给他们的地址后，才知我们已经离开了。他们就坐车直奔这里了，没想到走到我们的前面。
我满怀感激地看着志刚，虽说他现在不上班在自己做小生意，但能专程来北京陪我几日，真让我感动得竟然觉得自己有些伟大了。
静下来后，我才感到自己忽略了志刚身边的女孩子显得太没礼貌了。我看了看她，估计这就是志刚的恋人孙丽吧。我感到有些报歉，却不知怎样表示。她刚才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注意我们的谈笑。
我问志刚：“这就是孙丽吧”？
志刚侧身看了一眼女孩笑而不答，那神情像是向我展示一件他的得意的作品似的。以前老同学向我炫耀他女朋友如何漂亮温柔时，我问他要过一张孙丽的照片，想起照片上的她，是一副胖乎乎很幸福很阳光地样子，而眼前的她很清瘦，长长的头发披在肩后，看上去很是洒脱，但眉宇之间却透露出一丝忧郁，与照片上的人简子是判若两人。
在我打量她的时候，她一边往志刚身边靠，一边用余光在我身上扫射，我感到这是一个既痴情又很倔强的女孩子。就在前不久，志刚还在信和电话里向我叫苦，说孙丽什么都好，就是管他太紧，让他感到太苦太累,叫我帮他劝劝她。我打电话给孙丽，将志刚的意思委婉地转达给她，让她给爱的人一点空间。
孙丽听我说后很激动地说，“是他自己与别人乱来时被我当场抓住了的，他还好意思说？就因为我太在乎他的原故而如此，我这样做有什么错吗?他这样待我，我早晚要死在他手里”。
我听后不知说什么，她爱志刚之深只几句话就感觉到了。
事后我问志刚，孙丽说的事是真的吗？志刚吱唔着说他对别人都只是随便玩玩，只有对孙丽是真心的。我当然不同意他的观点，但我能说什么呢？知道这种劝说无效后我不再说什么，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二
安顿住下后，志刚说，孙丽平时因晕车几乎不出门，这次来是因为忍受不了与他分开几日而硬撑着来的。
接下来我们都洗了个澡，看着我们三人洗澡后换下来的一堆衣服，大家都很疲惫不堪，但不洗又没有别的办法，志刚已倒在床上睡着了，我咬咬牙提了去洗，孙丽见此一定要与我一起去洗。我本不忍心她吃这种苦，但看着一大堆的衣服，就叫她给我打下手。
十月北方的夜晚，水已经有些刺骨，我强迫自己坚持着。看着孙丽在一边动作娴熟地忙着，我就猜想志刚这小子平时肯定是享受的命，却还这样不知足.。
孙丽一边夸我能干，说志刚什么也不做却成天叫累，一边叽叽喳喳说过不停，像只快乐的小燕子，不一会儿衣服就洗完了。
晾好衣服后，志刚还在睡。
看看时间还很早，电视效果极差还没有什么好看的，我和孙丽商量后就叫志刚起来玩“跑得快”的游戏。
志刚睡眼惺忪勉强着起来打“跑得快”，我们一边打牌，一边闲聊着。
孙丽的眼神则毫不掩饰地围绕着志刚的躯体而转动着，那痴迷的目光触动着我久违的情感，令人艳羡不已。
但看眼前的志刚却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幸福。
为了提高打牌的兴趣，我们就定了个谁先出完牌就用牌打未出完牌的人手，剩几张就打几下。
第一盘下来孙丽输了，志刚高兴地用牌打了几下孙丽的脸，孙丽忍住不满说要打回来。
第二盘下来，志刚输了，却怎么也不让孙丽打他的脸。志刚的劲大，我帮着孙丽也没有打成。孙丽气不过，一口咬在志刚的大腿上，我的心猛地被震憾了，我感到孙丽这样咬志刚一口，目的已不是为了出气，而是只要与志刚有关的事，不论多难堪她都情愿去做，看来孙丽对志刚的爱比我理解地要深得多。
看着志刚那无动于衷的样子，我对志刚说：“看你把孙丽弄得颠三倒四的”。
孙丽说：“看我真够傻吧？他只会说我年轻不懂感情，心眼多吃不胖。”说完就哀怨地看了志刚一眼。
志刚钭躺在被子上一动不动，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孙丽只好随他去，给他掖好被子后，就与我聊起来。
我被恋人抛弃的事孙丽早从志刚那里知道个大概。孙丽问我的爱情观时，我说：“爱就是全身心的付出，那种感觉是心甘情愿为对方牺牲一切而只觉幸福，当那种情感升华到一定的境界已是崇高，就像当年革命者为了信仰而死去也幸福一样，这是人类最美好的东西。这种爱不需要山盟海誓，但就等于是与上帝签定了契约一样的神圣，因为是用心灵在爱，如果哪一天这份爱没有了，不应是转移了，而是消失了，整个人也就因此而没了灵魂，像行尸走肉一样只是一只躯壳.........。情人关系是生活中的调味品，是一种补充，是一种互相安慰，双方只是不像婚姻那样受约束而已”。
孙丽认真地看着我思考着，我想，这么多年来她只是痴情的爱着，很少听说过这些爱情理论吧。我是在感情上受过重伤的人，爱看些情感方面的书，还好瞎琢磨，说出来的东西还是能让人信服的。
三
第二天，组办部门考虑到会员大多没有来过北京，就安排大家自由活动一天。北京我来过几次，真没想到志刚和孙丽都是第一次来。我提议陪他们去"世界公园"玩，他们乐意接受了。
在郊县乘车到北京中途要转几次车，我们只有不断地问路，我的普通话说得太差，不说普通话别人又半天听不懂。一路上我与孙丽分别去问路，这些事情作为经常出差的我来说真是太平常了，孙丽说与你出门我轻松多了，与志刚出门全是她去问路。
看到志刚那无精打彩的样子，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病啊，怎么成天都是疲惫不堪的样子。
志刚淡淡地说,不知道，过一天算一天，也不想去检查。孙丽两眼盯住他，忧心忡忡地说：“说了多少遍也不去检查，谁拿他也没办法”。
看孙丽焦虑的样子，我对志刚调侃道：“你死了没关系，到时你叫孙丽咋办”？
志刚眼皮都没有抬地说：“该咋办咋办”，那神情仿佛孙丽的一切与他无关似的。
我突然有些为孙丽的痴情报屈，志刚对孙丽的任何表示和付出都是一副"有你的爱我坦然受之无愧"的神情，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到世界公园门口后，志刚让孙丽抢着买票，我推搡了一下没有再坚持.，40元一张的门票，作为每月300多元工资的公务员的我确实没有底气去争。听说志刚与孙丽一直在做小生意，也许条件比我好些吧。
进入公园后，全世界的名胜尽收眼底，让人心旷神怡。我本是来过一次的，就给他们当向导，孙丽拽着志刚兴味盎然地听我讲解，看到美不胜收的景色时，我和孙丽都提议照像留影，但志刚坚决不同意又没有任何理由让人有些扫兴。我摸摸头激将他说：“你不照我就与孙丽合影了”？
志刚一句：“随你”，那神情仿佛把一件别人觉得珍惜自己却不以为然的礼品送给他人享受的大方的神情让我语塞，愣了片段，我自嘲地讪笑一下把自己从难堪中解脱出来。我有意向前走几步与他们保持着距离，孙丽的兴致勃勃与志刚的百无聊赖形成极大的反差，孙丽几乎是拖着他向前移动着。
想到志刚以前在校是有名的校蓝球中峰啊，为何才十年就变得这样萎靡不振？他父亲以前是南下干部，在他高中毕业时回北方在国营企业当厂长，他被安排在其父亲厂里混日子。听说到他父亲退下来后企业开始改革，他仍不好好上班，最终被除名了，开始做点串串生意又自由收入又比厂里强，后来生意越来越难做，而他是无技术无关系无权又不想吃苦只想一夜暴富当然很难了。孙丽在医院上班，在经济上不断地支助他，让他在感激之外自尊心又受不了。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孙丽再好，但不是他的全部，生活上的困难重重已让他感受不到情感带来的快乐了，尤其是这种情感太久的时候会让人麻目。
志刚和孙丽走到我的侧面去了，我从志刚的背影上看过去，他背有些驼而显得苍老。我忍不住又劝他几句，他说：“管它呢，早死早解脱”让我感到话不投机就不再说什么。
又转了会儿，志刚说太累坚决不走了，叫我与孙丽去。我知道他是心累，哀莫大于心死啊，孙丽是怎么连哄带劝也不行，只好让他在原地等。
我本是第二次来这里，孙丽因牵挂着志刚而再没有多大心思看景点了，半小时后我们就回到原处，却见志刚倦缩在座椅上睡着了，孙丽叫他几次都没能叫醒，只好连拉带拖他才起来。我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是为他还是为了什么。
四
晚上我请他们去吃饭，早听说孙丽能喝酒，本想好好敬她几杯，但我几乎是不能喝酒之人，志刚也是只抽烟不喝酒。我一看孙丽用我们南方人喝茶的杯子倒了大半杯后就不战自降了。
我们边吃边聊很是惬意，聊着聊着孙丽说着志刚的一个朋友怎样怎样时，志刚脸一变，没好气地说：“大家在一起的，认识了就都是朋友，怎么单成了我的朋友”？
孙丽反驳说：“是你认识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啊”？
我看看志刚，又看看孙丽，不明白为这点小事为何也要吵嘴，就劝说不要为小事吵嘴，吵多了会伤感情的。俩人一时不语。我左看右瞧不知说什么，一时感到气氛变得让人压抑，干脆埋头吃饭，不经意中我捋头发时感到志刚明显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孙丽则只是一个劲地喝酒，不一会儿志刚吃完了饭后就坐在哪里一言不发地抽烟，孙丽则是喝一口酒皱一下眉，看她那痛苦的样子，我不由得放慢了吃饭的速度，仿佛这样可以分担一点她的痛苦似的。
孙丽喝完杯子里的酒后还要酒，我一把按住不让她再喝，她没再坚持，又一个劲地喝茶，喝完她杯子里的，又把志刚喝剩下的茶水倒过来一口喝进去，那神情仿佛是要把志刚一口吞进肚里似的，然后又用志刚的茶杯不断续水后一口接一口地倒进喉咙里，在她仰头喝水时，我看到她细长的喉节快速地嚅动着，然后那无尽的水就顺着那不太通畅的通道流了下去.......。我不忍看下去，闭上眼深深地呼了口气才又睁开眼睛，我深深地感到孙丽的痛苦和无奈是多么地沉重啊。
志刚已极不耐烦，他对孙丽说：“那我先走”?
孙丽不语。
我说：“忙什么?又没有什么事”。
过了几分钟，志刚又对孙丽说：“那我先走”？
孙丽说：“你走吧”。
志刚起身就走，我一把拉住他，他一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跟上去叫他，他理也不理我，我放心不下孙丽只好回来陪她。
孙丽见我回来坐在她的对面，向我投来感激的一眼，我心里一动，不知以前有多少这样的时候她就受着这样的冷遇，只因为她太爱志刚而如此？真应验了那句：“谁爱得多谁就输了”，想起自己的过去，难道痴情都是被伤害的对像吗？
看到孙丽孤寂的身影在我面前不停地晃动，令我心里顿时升腾起一种怜悯之心来。我忽然对她有一种心疼的感觉，就像数年前我的那个她义无反顾离开自己时，自己心里感受到的那种疼一样。
她还在不断地大口大口地吞咽着茶水，仿佛要将那无穷无尽的苦难吞进肚里似的。我感到他们之间的分歧不仅仅是恋人间吵嘴斗气那样简单。看她痛苦不堪的样子，我感到很难受，一种美好的东西受到不应有的对待那样难受。心里不知不觉对她升起一份柔情来，我知道我现在唯一能安慰她的就是听她倾诉。我微笑着听她慢慢诉说着她的痛苦。
她一字一句慢慢地说：“他就是这样随心所欲待我，今天因你在场还算给了我一点面子，以往他吃完饭从不管我吃没吃站起来就走”。
我说：“那你呢”？
她说：“我只有跟上去，好多时候我从饭馆出来肚子还是空的”。
我停顿了下说：“如果你不跟上去会咋样”？
她说：“那我就要倒大霉了，他会几天不理我让我生不如死”。
我说：“然后呢”？
她说：“我就会因为受不了没有他的日子而违心地向他认错”。
这是一种多么不平等的感情啊，我慢慢咀嚼着这份痛苦，仿佛回到我的过去，我太能理解孙丽全身心地付出却得不到同样回报的心情，就像看到大海的波浪一个又一个的消失在水中而只有望洋兴叹一样地绝望。
五
快九点了老板来催我们说要打烊了时，我才陪着她离开了饭馆.。
一出门孙丽就拉着我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志刚的不忠，那苦水像决了堤的水库似的倒灌着一泄千里。孙丽知道志刚佩服我，也听我的话，她无非要我规劝志刚的行为。但我分明感到他们之间的问题是观念的区别，志刚认为风流只是小节，不会影响他爱孙丽，孙丽无法接受这一点，他们之间的争吵自然不断。其实孙丽心里也明白志刚是改不了的，但痴情的人就算清醒时明白了，却总幻想着奇迹的发生，总以为自己的情况与别人的不一样，就是亲眼目睹也是宁愿相信对方的谎言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总觉得对方会在将来的那一天某一刻醒悟而回到自己的身边．．．．．．．。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天下的痴情人的心态都是一样的。不知孙丽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一点，要么不去计较志刚的花心，要么就分手。否则她就只能这样痛苦着
我们很快就走到宾馆大门口，孙丽看到大门后，就苦苦哀求我不要现在回房间，她说现在回去不是争吵就是生闷气，最终除了互相伤害什么意思也没有。
我想想也是如此，于是就与她坐在树下聊起来。她问我以前我与恋人之间的故事，想到反正我们相距这么远，给她说了也没有什么。于是我把我与恋人从认识到热恋直到分手的情况一一告诉了她。
孙丽听着我的述说，一会儿叹惜，一会儿欢呼雀跃像小孩，一会儿又为我惋惜不已，等我说完后，她叫我去她们那里，说是给我介绍一个痴情的。我无声地笑了，相恋数年，千百次地山盟海誓到头来只剩下一缕云烟，我还能相信什么？
孙丽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握着我的手，她慢慢的揉搓着我的手背温柔而轻轻地问我说：“你现在还恨她吗”？
我说当年恨不得她立即就死了，或与她同归于尽，后来慢慢想通了就不恨了，因为每一个人都有追求她认为的幸福权利，如果我不能带给她需要的幸福，只能放手。
沉默了一会儿，孙丽说：“她现在幸福吗？你见过她吗”？
我说：“同学会时见过一次，再没有什么感觉了，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听同学说她的丈夫花心而不管家，是她独撑着，但我再没有一点心疼的感觉，因为她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十年了，时间真的能让一切都过去，证明你不再爱一个人就是你不再恨她了”。
过了一会儿，孙丽轻声地问：“她还回来找你吗”？
我说：“不会”。
孙丽固执地说：“如果说她真的回来找你呢”？
我说：“我们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我忽然侧身问她：“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
孙丽脸红红的显得有些惊慌地说：“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六
转眼到十二点过了，孙丽还不愿回房间，我坚决扶起孙丽上楼，送她进房间后，我轻手轻脚地进入到我们住的房间时，见志刚已睡，我只好回到床上迷糊了不知多久才睡着了。
北方的天亮得很早，天刚亮我就醒了，看看表才六点过，抬头看志刚还在睡，我就盯着天花板把昨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确定没有冒犯孙丽的地方，甚至于连一丝企图都没有，自己心里也是坦荡无愧的还担心什么？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志刚解释一下。
过了一会儿，志刚床上有了动静，我忙穿好衣服到他床前看着他慢慢地穿好衣服，想说什么又不知怎样开口。他若无其事地做着他的事，仿佛没有我这个人似的。
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我陪着笑脸把我与孙丽昨晚的活动详细地说了二遍，志刚听后只是淡淡的一句说：“随便你们，我今天走”。
原说好四天后他们与我一起走，我们可以同一段路，还说好如果到时买不到卧铺票由他们帮我买，现在他睹气而如此，我急得不知所措，又把昨天的情况说了一遍，并苦苦求他不要走，我自以为凭我们二十多年的交情他会同意的，我是真的希望他能留下来，因为我们这样的相聚实在是难得啊。
看我又急又气的样子，志刚笑了，他像是在观赏一个有趣的游戏似的得意地笑着，他明白他这时可以决定我们三人的聚合还是分离，看着他那像似作弄人的讥笑的样子，我忽然后悔这样求他而受他戏耍，我们本是情深义重的同学加朋友，应是平等而互相尊重的，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干吗要受这份罪？他如果丝毫不看重朋友的情份，我也无话可说，想到这里，我阴起了脸。
志刚见此，收住了笑容对刚进屋的孙丽说：“那你说了算”。
我转眼望着孙丽等她说话，我相信她是很愿意留下来的.。
孙丽说：“不是说好１３号走吗”？
志刚说：“你不是说你家有事吗”？
孙丽说：“你不是看我昨天打电话安排好了吗”？
志刚停了一下说：“那我走，你留下”。
我说：“你这不是成心的吗”？
他不哼，空气有些疑固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对他们说：“我们先去吃点早饭再说吧”。
志刚坚决不去，两天来我已领教了他的屈犟，他说什么就是不变的。
我没了心情劝他，就与孙丽一起去吃早饭。
一路上我怏怏不乐地问孙丽,：“他要走你咋办”?
孙丽说：“我自己走”。
侧目看着她那六神无主的神态，我再次感到自己的渺小，再次体会到一种美好的东西就要消失而自己仍然只能叹息的无奈的心情.。留志刚留不住，留孙丽又不能。
我像是对自己说似的对孙丽说：＂他要走，我也不能留你＂。
孙丽瞪我一眼说：＂我没叫你留我＂。
我一手握紧拳头，在另一支手中转着，一边恍着头自言自语地说：“你们是一起来的，他走了，我怎么好留你”？
孙丽不语。我们走到一家油条豆浆馆坐下，我机械地将油条撕碎放入豆浆中，却没有一点食欲，孙丽喝了几口豆浆后也放下了碗，我站起身来时，感到一种莫名的忧伤像一团迷雾似的慢慢地向我包围过来。
回宾馆的路上我不停地与孙丽说话，我请她以后有机会来我们南方玩。
孙丽紧崩着脸没好气地说：“那你还赶我走”？
我急忙说：“哪里啊，是我不敢留你”。
孙丽说：“那就赶我走”？
我哭笑不得，心里难过却不知怎么办，忽然我感到不平，孙丽为什么不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去留？她本是一个独立的人啊？只是我不能说这个话。
我说：“你还是去给他认个错吧，你们不吵了，他就留下来了好吗＂？
孙丽说：＂我没错，我不去＂。
我不好再说什么。
七
回到住地时，志刚还坐在原来的位子上，连抽烟的姿势都没有变。
我走到他面前，使劲咽下一口气再次请他留下来，并说一切都是自己不好。
志刚还是要走，我生气而又无奈地说：“你走吧，我们永远也不要再说什么了”。
我想他真的这样走了，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原谅他，忽然感到几十年的友情竟然这样不堪一击，真是悲哀啊。志刚拿起杯子去通道口的卫生间漱口。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孙丽。
我看着孙丽说：“我们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了”。
孙丽说：“不知道”。
然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眼皮向上翻了翻看着她，见她望着我的痴迷样，我慌忙躲闪着，但又不舍地回望，回望后见她还那天样地盯着我又惊魂未定地躲开，几次反复后，她还是哪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忍住伤感，但却忍不住悲伤地转过身去。
志刚回来后，我对他说：“孙丽要与你回去“。
志刚一边用手甩着杯子里的水一边无动于衷地说：“随她吧“。
孙丽瞪我一眼，用只有我才看得见的口形说：“我说呢？真贱！”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跳加快，这话虽说是在骂我，但却让我感到一种特殊的亲切，我感到她已把我当成一个她十分亲近的人了，心里顿时感到一种温馨让人舒畅极了，但一想到马上就要分离，还是永远的分离，这种离别的痛苦马上又紧紧地包围了我。而一想到这种痛苦就是志刚带给我的，我突然对志刚就产生了一种克制不住的怨恨，尽管我十分明白这种怨恨是没有道理的，而此刻的我，对孙丽仍是一颗神圣纯洁的心，丝毫没有想到其它，只希望这份美好纯洁在我的生活里能多停留一点时间，那怕是多几分钟也好，从而给各自留下一份美好的回忆而已。
志刚收拾好东西后转身招呼孙丽：问她走不走。孙丽不哼，既不看我也不看他，我感到自己在这里是个多余的人，呆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叹了口气后，转身下楼听课去了。
到听课的会议室一看，来的人并不多。我埋头看书，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们，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才一次又一次地控制住自己没有再上楼去留他们。
上课后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我感到自己的体能因为挣扎在‘他们会走会留的反复循环往复’中一点一点地消耗殆尽。
等到有人站起身来时，我才知道已到课中休息时间了。我急忙站起来毫不迟疑向住地跑去。快到房间时，我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咚咚地响，于是放慢了脚步，让自己喘了口气，看要到门口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仿佛一进屋就能接到那张对自己很重要的判决书似的忐忑不安.。终于站在门口了，我停了一下，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气，然后才轻轻地推开了门，四处一看，没有了他们的洗漱用品，我顿感眼前一片漆黑，我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挣开眼睛，又仔细地打开柜子看了一遍、二遍、三遍,确信他们真的走了，一阵巨大的悲痛涌进心里，气和恨使我控制不住自己地吼叫起来：走吧，走吧，永远不要再见。
八
回到教室，心情沮丧绝望到了极点，老师讲课的声音在耳边像蜂蜜一样嗡嗡作响却什么也没有听进去，脑子里只有对志刚的愤怒，我并没有对不起他的事，他竟然不辞而别,可见我们这份友情在他心中算不了什么，我本以为凭我们两人的友情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情，他却让这难得团聚的机会留下无穷无尽的阴影。原来朋友之间的不计较是建立在没有什么冲突的基础之上，一旦发生什么可能影响到他的因素，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去阻挠。不同是志刚以这种方式来表达他的不满和顾虑，尽管自己承认几天来的相处自己已喜欢上这个温柔多情的女孩，但一秒钟也没有忘记自己和志刚是哥们、她是志刚的恋人的现实，自己实在是把她当成一个好朋友,希望能多与他们相处而已。如果说自己在她身上充满了一片情义的话，也仅仅是因为她是一个多情的女孩，人类最美好的情感在她身上真真切切体现着，能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着而已。
下课后文友们各自吃饭去了，我肚子很饿却没一点胃口，我独自一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向楼上走去，心里还残存着一丝他们也许回来了的梦想.。阴冷幽暗的通道里没有一个人，我感到自己像在坟墓中行走似的孤寂。
当我带着最后一点梦想的力量将门推开看到空无一人时，我再没有力量支撑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倒在床上就一动不动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饿醒了，脑袋昏涨得利害，饥饿已将痛苦减轻了些，我想我现在必须找东西填饱肚子。我起床活动了一下身子，刚去洗了脸后就听人说要上课了，心里顿感自己有了可去的地方能将自己空荡荡的心安顿一下的欣慰，那怕只是暂时的也好。我快速去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就上课去了。
看到老师在认真讲课，想到自已这次来京学习的不易，我决定将心思收回到学习中来，我拿出笔记本，像一个小学生那样一丝不苟地认真听着、记着、消化着、吸收着。时间很快就到课间休息时间，我站起来想活动一下身子，看到学友有的聚在一起聊天，有的下楼回寝室了。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又开始不安起来，我犹豫不决是呆在这里还是再去住的房间看一次？
又过去了二分钟后，我使劲地吞了几口口水还是压不住心底里那份冥冥之中的希望，眼看着马上就要上课了，我决定再去寝室看一下，那怕什么也没有也好让自己彻底死心。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先为自己拟定一个“他们根本不在”的结果输入自己的大脑，让自己有了失望后的心理准备。因为已有前两次失望作铺垫，这次就算是失望也不会超过前两次的程度。
快到门口时，我看到门没有关严，‘里面有人’这个念头一钻进我的大脑后就再也不愿出去，我的心又一下紧张起来，想到这间屋只有我和小李住，而小李现在教室与别人聊天，会是他们回来了吗？我的心又悬了起来，我屏气凝神地轻轻推开门一看，一件浅绿色的衣服搭在进门口的床架上，这正是孙丽这几天穿的外套，一种巨大的狂喜让我大脑冲血，他们真的回来了，我看到孙丽正歪斜着头靠着床头养神，我迫不急待地踢开门，感到自己从来没有地的粗鲁过，我一眼看到志刚坐在靠在窗口的床上，才完全相信了这一切不是自己的错觉。我百感交集一时竟愣住了，仿佛在消化忽然降致的狂喜，也是让自己快要窒息的呼吸缓冲一下，我看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走过了万水千水似的那样疲惫不堪。
九
见我那傻样，志刚得意地笑着，孙丽则一动不动一声不哼。
我缓过气来后，顾不得生气就兴奋地说：“你们终于回来了”。
志刚说：“我们本来就没有走”。
我急切地说：“你胡说，我看了你们的洗漱用品全部带走了”。
志刚说：“我们放在柜子里的”，
我立即说：“我把柜子看了几遍根本没有你们的东西”。志刚笑笑不再说什么。
我说：“你们知道我在看到你们东西没了那一瞬间的感受吗？我感到快要死了”，说到这里想起当时那种感受时我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我急忙转身用手臂抹去后转过身来，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后才又对他们说：“这下不要走了啊，等我下课好不好？你们先休息下，还有一个小时就好了”。
志刚说：“好啊”
我兴致勃勃地准备去上课，关门时我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速度，待门关到一大半，刚好避开志刚的视线后我对孙丽招招手，孙丽望着我，用她放在被子外的手指指志刚方向，对我噜噜嘴，我就明白她的意思了。我使出全部柔情对她笑笑后才把门关好上课去了。
一路上我想着自己的行为，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事先脑子里根本没有任何企图和杂念，只是在关门那一瞬间才闪现的念头，在这一刻我才猛然感到，今天他们离去后我所有的痛苦都主要针对孙丽的离去而引起的，而志刚的离开只是令我气愤而已，说不清为什么，也不知从什么开始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不由自主中自然进行着。
下课后，我直奔上楼，一整天的沮丧早已荡然无存，这时才又感到肚子好饿好饿，一路走着，计划着与他们一起去吃饭，然后一起去唱歌跳舞等等节目，想得自己兴奋不已笑出声来，想想自己这次出门带钱不多，（其实公务员本身钱就不多）得好好安排一下才能节约着玩，但再紧也要挤出来玩一下，大家在一起的机会实在难得，心里越想越美，还是人是最重要的，朋友在一起真好，这种情份带来的愉悦是物质方面不可比的，想到这里，我高兴得走路也一崩一跳像个快乐的小孩子。
推门进去，志刚坐在床边抽烟，见我来了就催孙丽起来吃饭，说肚子早就饿了。
孙丽一动不动地钭躺在床上不说话。
志刚见此又对孙丽说：“你答应了的说他回来就起来，现在为何还不动”？
孙丽不动也不哼，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似的。
志刚和孙丽平时的生活没有规律，二人常在一起做点小生意或疯玩，都是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听孙丽说志刚是说干什么一秒钟也等不得，而孙丽是除了做事快，吃饭喝酒她认为是享受就用不着急而慢腾腾的。
志刚见孙丽如此脸上已有了温怒说：“我等了你这么久你还不起来”？
孙丽慢慢地坐起来后靠在床边又不动了。
我见此也有些忍不住了，就一步跨过去，把外套衣服递给她说：“快穿吧，我们一起去吃饭”。因为是秋天她穿着秋衣我也就没有回避。
孙丽还是一动不动，我对她的行为有些不理解，担心志刚又要发火而有些急了，但又不知说什么，只是有些忧虑地看着她，却看不出她的任何表情来。
又过了几分钟，志刚终于失去了耐性对孙丽说：“那我先去了”？
孙丽立即说：“你去吧”。
志刚转身就走，我急忙追上去拉住志刚说：“再等等大家一起去吧”？
志刚挣脱我的手理也不理就走了。
十
我真不明白二人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不知平时在一起一天要生多少次气。但这次我分明感到孙丽是故意这样的，感到她不愿意与志刚在一起的意思。我感到对志刚有些过意不去，就劝孙丽快起来去追志刚还来得及。
孙丽面无表情地说：“你为何不与他去，我自己去就行”。
我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一点也不生气，就说：“你是女的，是需要关爱和诃护的啊”。
孙丽一听眼睛顿时红了，我怕她难堪忙转身过去，我能理解她，志刚是个大男子主义很重的人，高兴时叫他干什么都行，不高兴就是随心所欲了。
我留下来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很愿意与孙丽在一起，甚至于对志刚的自动离开有一份窃喜，虽然这份窃喜是在志刚离开后才有的，但我还是为有了这种想法而有一丝不安。于是我又去催孙丽快起来，说是我们好去追志刚。
话一出口，我就感到自己好虚伪，我的内心明明是巴不得她慢点好让志刚走远我们追不上，嘴里却不断地催着她，说着些言不由衷的话，还不停地在屋子里转着圈子，做出一副生怕追不上志刚的焦急样子让自己都感到是那么不自然。从来我都讨厌虚伪的人，为何现在自己如此？是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还是自己在一种特殊情况下就会变的？
孙丽在慢慢地梳理着长发，站在她背后看她梳妆真是一种享受，她的侧影都是那么美，美得让我心跳不已，这时的我有一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但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我决不会那么做的，只要我现在能够尽情地看她，今晚可以与她明正言顺地呆在一起，尽管只是吃饭喝茶而已，但对我来说已经很满足很奢侈了。
上街后我问孙丽，志刚平时爱吃什么，说我们按他喜欢吃的东西去找饭馆更容易些。
孙丽冷冷地说：“不知道”。
我不再说什么，只是和孙丽一起沿着一个又一个的饭馆找着，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已挽着我的手臂，我心里激动又不安，我担心志刚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让我怎么面对他？我想抽出来又有些不舍，于是仿佛在不经意间轻轻地试着向外抽着，她却一用劲使我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北方秋天的晚上风大并有些刺骨，我外套只穿了件风衣，但却因为有她在身边而感到心里暖融融的。事情也真是奇怪，我们几乎走遍了整个县城，却始终未找到志刚。就那么一个小县城，总共就三条大街，晚上开着的饭馆就那么几家，不要说专门去找，就是有意想躲都难。也许真是天意如此吧，我看出孙丽也没有心思再找下去，走了这么久也真感到累了。终于在孙丽第三次提出我们自己去吃饭时，我没有再坚持，我们来到昨晚我们三人一起吃饭那间饭馆，我点好菜后她要了酒，我只能陪着她慢慢喝。
十一
她慢慢地吃着喝着，我不停地给她挟菜，她不停在诉说着她的痛苦，历史就是这样不断重复着一个又一个的爱情神话，然后又像一个又一个的肥皂泡一样慢慢破灭。
孙丽突然抬头望着我深情地说：“如果我今天就这样离开的话，我会愦憾一辈子的”。
我心领神会地看着她，真想说我也有同感。
但吐出来的话却是，我真舍不得离开你们啊，在看不到你们东西那一刻时我真是绝望啊，对了你们后来又是怎样回来的？我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孙丽说：“我们是真的走了，到火车站时才知道没有当天的票了，只好买了第二天的票，他叫我去车站旅馆住，我不同意。他酸溜溜地试着说，那我们回去？我立马说好，还说这样走了多没有礼貌”。他见此不好改口，我们就这样回来了。
原来如此！我在心里感叹：难道这真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
孙丽已喝了二茶杯酒了还在要，看看也有半斤了，我劝不住她又要了第三杯，我只好陪着喝茶，茶喝多了就要不断地上厕所，每次她一见我站起来就急忙拉着我的手请求说你别走，陪陪我呀，我再三解释说我是去卫生间马上回来，她还是紧抓着我的手不放，等我说了好几遍她才明白，我真不知道她是喝多了还是平时受的伤害太深所致。
我轻轻拍拍她的手说：“你放心，我怎么会仍下你一个人不管呢”？
她这才放开我的手，我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向卫生间走去，走到中途我忍不住回头来看她一眼，见她正眼巴巴地望着我背影，我感到一阵心酸差点掉下泪来。我感到她与其说是对我的依恋，不如说是对真情的依恋，是因为渴求得不到而如此强烈，我不过是她情感依托体而已，在她对情感渴求强烈到极点而又得不到时，这时无论是谁，只要给她真情，她都会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落入大海时见到一根救命草那样抓住不放。
回到坐位时，看到她胸前已湿了一大片，不知是茶还是酒倒在身上的原故，我连忙拿起一又叠纸交给她擦拭，她连声说谢谢，那感激的程度仿佛我为她做了一件多大的事情似的，让人感到一阵苦涩。
重新坐好后，孙丽忽然愣头愣脑地盯着我，我以为她喝多了眼睛发直，就准备起身催她走，她却清楚地对我说：“我对你有一个美好的愿望你能答应我吗”？
我笑容可掬地问：“是什么？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一定会答应的”。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忽然动了动头狡黠一笑地说：“我要实现了再说”。
我想了想，猛然明白了她说的愿望是要吻我，虽然只是猜想，但感到这个猜想肯定没错。我心里一阵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就当没听见似的不置可否。
她没等我答复又端起了酒杯，我感到我的心与她的心已有了许多共同的东西，或者说是本来就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只因为没能相识而末体会到。
我有些痴迷地看着她，难道那双深情温柔的眼晴真的已对我情深意切了？难道我真的已得到她的亲睐？在那一瞬间的冲动时刻，我感到自己如果自己真能拥有她，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十二
她还在不停地喝着，在她喝酒仰头时我看着她杯子的底部时，忽然感到她刚才对我所说的话是因为‘她喝醉了’，她对志刚是那么深情的爱着，现在只是她孤苦时的一时冲动，并不代表她的真实意思，再说志刚是自己同学加哥们，自己怎能乘虚而入？那怕只是一丝念头也不可饶恕。她醉了自己是清醒的啊！
饭馆已几乎没有了其它的顾客，我催她几次她也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不让她再喝酒，只是微笑着听她诉说。到饭馆打烊时她才极不情愿地走出饭馆。一出门，风一吹她脚下蹒跚着，我只好扶着她。
她走几步就挡在我前面问：“这么早去哪里”？
我说：“回去啊？志刚现在肯定在宾馆”。
孙丽不停地摇着头说：“现在回去只能是吵嘴”。
看她那痛苦和坚决的样子，想想也真是这样，想到反正她们已买好明天的车票，他们明天肯定是要走的，这一分别也许就是永别，而我与志刚之间就是没有今晚的什么事情，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无话不说无事不谈的情份了。人生苦短，就这样成天生气吵嘴有什么意思？
于是我对孙丽说：“我请去唱歌吧”，本来今晚自己也是这样安排的。
孙丽立即欢呼雀跃连声说：“好啊，好啊，早听说你歌唱得好”。
我想了想小心轻声地问：“那他呢”？
孙丽一甩头说：“管他呢，反正就那样了”。想想也是，像她现在情况还能坏到哪里去？
刚到歌厅她就紧挨着我坐着，我感到既高兴又紧张，就站起来借着叫服务员拿来水果什么的与她自然分开些。但等我招呼好这一切重新坐下来后孙丽又靠过来几乎沾在我身上，她拿起她的茶杯非要我喝，我喝一口放下叫她喝。
她拉着我的手说：“我好孤独，好苦好累好痛苦，你亲亲我吧”。说着就把嘴唇靠上来。
我吓得不敢动弹，连忙推开她说别这样。
她不依不饶地说：“你答应了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我心想我口头并没有答应啊，但看她痛苦的样子，我能与她去争这些？我平时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她这样一逼，我一时没了辙，看看周围都有人，就对她说：“到处都是人”。
她转头看看说：“没人看见没人管”。
但我心乱如麻，在这种环境中我也没有吻她的心情，只有内心惶恐不安。我知道她不是哪种乱来的人，听志刚说这么多年来她就只跟着他一个。我知道她这是长期以来受到不公平对待而压制最终走向反面的结果吧，也是对志刚霸道的一种反抗吧。我曾问过她，为何不像志刚哪样找一个人替代，免得自己受不了，还可以给志刚点紧张而反过来对你好？她说一个人爱得太深，就难以再爱别人，她的爱在志刚身上已用完了，而没有爱却与别人在一起不成了畜生？而志刚正因为看清了这点，所以一面得意地享受着她全身心的爱，另一方面不时地拈花惹草寻新鲜刺激，却还叫苦说她太敏感心眼太多管他太多让他太痛苦，完全是强盗逻辑。看她一双痴情的双眼，我感到她身上有太多自己过去的东西，因而也会与自己一样受这样的苦。
轮到我唱歌时，我走到台中去唱，每次唱歌时我都带着感情在唱，我感到这时我就是在借歌唱我的人生，每唱一次，仿佛就是对自己曾经失去的爱的最好祭奠，好多时候我都唱得自己感动，唱得自己心里流泪。这次我唱着“一剪梅”“我只在乎你”等忧伤的歌，我动情地为她唱，为自己唱，为天下有情人唱。每次唱下来，我只需要朝着掌声最响的地方走去就行。
等我一坐下，她将茶送到我嘴边，然后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忧伤地看着我，那种想要为我分担痛苦的眼神看得我受不了只好转看它处。
十二
幸福的时间总是感到过得很快，没一会儿就１１点过了，我催孙丽几次她都不走，我告诉她再不走宾馆就要关门了，实则是心里担心志刚发火，我们这样抛开他而玩乐本身就很不应该，不管是什么理由。但孙丽坚持不走，她说关了更好，关了我们另外去开房间。我没哼，但我决不会这样做，因为即使没发生什么，我也无法向志刚交待。
近１２点时歌厅终于结束时，孙丽才与我回宾馆，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周围很寂静，我们轻手轻脚地向住地走去，我们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紧紧地握在一起，越离住地越近，我感到越来越紧张，不知不觉中手心已出了汗。走到二楼梯口时，孙丽忽然说：“你答应了我的事还没有兑现”。 没想到她还惦记着那事，我弄不清她是真醉还是假醉。
我说：“这里不行，随时可能来人”。
孙丽四处看看说：“哪里有人啊，别人都睡了”。
我说：“但随时可能来人啊”。
孙丽哀怨地看着我说：“你可是答应了我的”。
我痛苦不堪地看着她，不管为了什么，此时此刻我非常愿意吻她，但一想到志刚，我只好竭力控制住自己，我不知对她说什么，只是吱唔了几句，连自己都不知说的是什么。她使劲把我往她身边拉，我用力抵着，她没我劲大，她哀怨地恨我一眼，一甩手不满地向前走去。
我快步跟上，什么也不敢说。她又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使劲地握了握，满怀欠意地看她一眼，万语千言无法表达。到四楼梯口，我使劲将手从她的手中抽出来说，这样不好。
她猛地一下子将我推靠到墙边恨恨地责问道“为什么”？
我不知所措又无法动弹地说：“因为志刚”。
她冷笑一声，慢慢松开我，我们一前一后地回到住地。
我刚开门同屋的小李就叫了起来说：“会上没订到你的卧铺，等了你一个晚上，也不知你要不要硬座”。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志刚也从床上坐起来说：“大家一同出来，你们怎么能丢下一个人去开心”？我忙向他解释说我们找遍全城也没有找到他，吃饭后就唱歌去了。
他听后更生气了，他说：“我真是太溅了，街上那么多宾馆我哪里不能去住而非要回来”？
我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宾馆又不是我的，只不过是我付的钱而已，当然晚上丢下他一个人实在太过份，我又一次向他道歉，他理也不理，倒头就睡。
我缰在屋中间不知怎么办，想到没有卧铺回去要受二个晚上的罪就难受。我对小李说我去会务组看看就出来了。
明知会务组的人早睡了，我出来走走是为了不想面对那种令人窒息的局面。一走出了屋子，我才松了口气，心里闷闷不乐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一抬头看见孙丽已在楼梯口，她住在隔壁，刚才肯定听见了我们的对话了。
十三
我们都沉默不语地下楼，一步一步地挪动到另一幢三楼会务组，当然别人都睡了，我喊了一声没人应，就无精打彩地往回走，心里郁闷得要命却不知错在哪里，一边是辜负，一边是得罪，左右都是我的错，我还没有做什么就这样了，越想越气却还没有理由怪别人，仿佛就是自己应受的似的让人想起来就烦躁不已。凭我的心意，我到是真想另开一个房间去自己住，一想到回去与志刚住一个房间会把人压抑得窒息就痛苦不堪，但这阵我能去哪里啊，还有孙丽怎么办？我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四楼移动着，快到四楼转弯处时，孙丽又拉住我说：“你答应了我的事还没有兑现”？
看着她那企求的目光，再不像是喝醉了，我心里有份期盼，更有份迷茫，又有些害怕，那么痴情的她此刻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啊？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就搪塞道这里不方便。她一把将我的手抓紧说：“怎么不方便？你说话不算数”？我一时语塞愣住时，孙丽一把抱住我的头吻了下去，我紧张得敢不动弹。没容我推开她，她就放下我向前走去，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弄得我一头雾水。
我怔了一下，跟上去，孙丽头也没回地说，晚上你过来陪我。
我说：“我不敢”。
她回身嗔我一眼，我连忙低下了头。
我将她送到她门口转身要走，她一把抓住我指指她的嘴唇让我亲她，我顿感热血沸腾，但志刚就在隔壁的现实像一瓢冷水将我心头燃烧起来的烈火一下扑灭了．我用手轻轻地揉搓着她的脸，万般痛苦又万般无奈地望着她，孙丽满怀深情一动不动地望着我，令我如万剑穿心般地难受，我避开她那火热的眼睛，慢慢抽身离去。
回到屋里，看志刚脸向外看着天花板，我知道他一定还没睡，我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没等我开口，他说：“你什么也不要说了，看在老同学的份上”。
我默默地回到床上，“咚”地一下子倒在床上，因为太用力碰到墙壁，疼得我哎呀一声叫出声来。隔壁那边床上响了几下，接下来便没了动静。
天快亮了我才睡了会，但很快就醒来了，看天已大亮就起床去会务组问了车票的事。回来后，见志刚已起床坐在床边抽烟，我又硬头上前想说点什么，但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像根木头似的杵在他面前。志刚不理我，看也不看我一眼，绷紧了脸抽着他的烟。我立在他面前像一个小学生做错了事在老师面前听从处理一样的神情让自己感到窝囊透了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孙丽进来坐在门口的床边缄默着。
志刚见此，恶狠狠地甩掉烟蒂后对我说：“你出来一下”，就甩门出去了。
我看看门口床边上坐着的孙丽，她什么表情也没有，我只好一副活出去的样子走出去了。
到了楼梯口，志刚说：“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们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她那么小，感情的事不懂，有些事你就不该告诉她”。
我听了很反感，人的感情不应以年龄来定，而应以是否真诚来定。听志刚这样说孙丽，我感到他不但不体谅孙丽，更不了解她。但我能说什么呢？说我比他更了解孙丽？说我与孙丽四天相处就胜过他们四年的相爱？
十四
志刚见我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有些恼怒，他递给我一张车票说：“你给她，我走，随你们怎样”。
我急忙说：“你等等，我去叫她与你一起走”。我是真心这样想的，生气归生气，我不能因此而加大他们的矛盾，再说我与她算什么？什么也不是，不过是同病相怜，彼此好感而已，对于将来我连想都没有想，或者说一想就是没有结果的事情。
我刚要转身，志刚气呼呼地说：“你别叫，我不与她一起走，今后谁也别管谁的事，叫她不要再来找我，大家解脱了轻松”。那不可一势的神情真像孙丽成了他多大包袱、他成了孙丽救世主般态度顿时让人反感极了。孙丽曾对我说她无数次想离开他，只想等他经济状况好些再说，好些时候孙丽在经济上支助他，他却如此对待他与孙丽的关系，真让人为孙丽感到难受，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大恩大怨，小恩小怨，无恩则无怨，他这种态度令我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冷眼地看着他骂骂咧咧地下了楼后，我转身回到屋里。
孙丽半靠在床上的被子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看她很难受的样子，我只能静静地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也许我根本没有权利这样处理，虽然她一时生了气，但她回去了处境会更苦，而远在千里的我根本就帮不上她的什么忙，想到自己本是想帮她点什么，至少给她点安慰，没想到弄成这样，我感到懊恼极了，我开始责备自己的自作聪明，刚要开口，孙丽说：“我都听见了”。
我说：“都怪我，你快去追他吧，还来得及的”。
她说：“我自己走”。
我说：“那你这样回去后他不理你咋办”？
她说：“大家解脱，早晚有这一天”。
我将手中的车票默默地给她后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既为孙丽难受也为志刚不知珍惜而惋惜。
孙丽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看不出一点表情，我看看表，劝她一起去吃点早饭，她轻轻地摇摇头，我不知干什么，只好伫立窗前看着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孙丽轻轻地对我说：“你陪我睡会吧”。我心里一阵狂喜但却装腔作势地说：“不是刚睡醒吗”？她眉毛一扬嗔道：“你陪我睡啊”。
其实刚才她的话的意思我很明白的，但却想再听一次，怕是自己的幻觉。
我看看她后说：“你睡吧”。
她急了说：“那你呢”？
我说：“我坐在这里陪你啊”。
她怨怼我一眼没哼，然后把志刚睡过的被子抱到门口床上，把我睡过的被子抱到我身边的床上，接着她就脱去外衣上床后叫我上去。
我静静地看着她，嘴里答应着身子却没有动。
她揎开被子催促我。看着孙丽身边空着的位子，这本是志刚的啊，想起三天前他们还当着自己的面卿卿我我，尤其是孙丽的心思全部注视着志刚的言行的神态，让我感到冥冥之中的她，已不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一个爱的化身，尽管她当时与自己没一点关系，但世界因为有她而多了一份爱，而享受这份爱的又是自己的好友，让自己当时对她就尊敬有加。当见好友不珍惜她时，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仿佛一个宝贝没有得到应有的珍惜一样难受，没得到认可而失去了应有的价值。几天前我连看也不能多看她，因为她是志刚的，她的痴情也是对着志刚的，偶尔看我一眼，也只是礼节性的应酬而已。现在志刚走了，是他自己要走的，自己没用任何手段而得到孙丽的欢心，自己为有这样的魄力而欣喜。因为没用卑鄙的手段，也就没有了内疚，但却可以享受自己希望得到的，这是人性的那一种？我不知道，但自然而意外地收获，内心自然是一片宁静、纯洁和骄傲。虽然他们分离只有半天时间，但对于我来说已是大喜过望，其实我心里从没有奢求什么结果，这意外的惊喜让我不知所措。
十五
孙丽又在催我的声音，让我感到梦幻中的真实，看到孙丽身边空着的位子，真不敢相信这么快这个位子就是我的了？仿佛一个美丽的梦想忽然间就成了现实一样像人难以置信，一种幸福忽然降临的炫晕让我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向着她留给我的地方冲了上去。
事后我们躺在床上都没有说话，恍惚中真像梦魇一样。过了一会儿，我催她起来，说再不起来就赶不上车了。她不哼，也不动，看上去一点不急。其实我也里巴不得她不走或走不成，但嘴上却不敢说，主要是志刚在车上见不到孙丽事情会更麻烦，如果她留下来，哪怕是一天，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收拾，而她的一切都在本地，她最终不会属于我的，她的一切言行都只是一时的冲动，或者说是对志刚绝望后的一种举动，我不能为她做什么，或者说根本没想到要为她做什么，甚至于连一句承诺都没有给她，我有什么权利留她下来？当我再次催她起床时，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慢腾腾地穿好衣服，然后我们一起乘地铁去车站。
一路上我们的手紧紧地抓在一起，两人都感受到了离别的痛苦。她叫我唱首歌，当时正流行“迟来的爱”，我们的心情太符合这首歌意了，于是我声情并茂的唱了起来，当唱到最后二句时，看到飞奔的汽车，离火车站越来越近时，我只感到分离的痛苦正一步一步地朝自己紧逼过来，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但明知这是不得不为之的现实，我又强打起精神来告诫自己：我与她相距千里，她是我朋友加同学的恋人，她和自己都是在特殊情况下的冲动，分手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
到车站时离开车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了。我们一起在一家快餐店吃饭。
吃饭时她定定地望着我说：“你为什么不看我”？
我瞟了她一眼，想到马上就要看不见，也许是永远也看不见了，我强忍着悲伤再不敢抬头看她，无可奈何地说：“我回去后慢慢看照片吧”！
她说：“照片怎么会与活人一样啊”？
我说：“那不是没有办法的事吗”？说完我眼就红了。
饭后我送她进站，本想买张站台票进去送她，但想到志刚在车上就放弃了，我见了他说什么呢？
她拿着车票进去后，隔着栏杆对我说：“我们握个手吧”。我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满怀深情地对她说：“进去吧”。
她静静地看了我有半分钟，然后一转身走了。
在那一刹那我的眼里顿时噙满了泪水，我转身强压下去，再一回头时，她的身影已有些模糊，她人本来很清瘦，两肩就显得有些宽，她两脚平摆地向前走着，显得很不稳定，像一深一浅似的，看得我心里一上一下的无法平静。她径直地走进去了，没有转身，连头也没有回，但我肯定她知道我一直在望着她。
十六
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我望望天空，用手擦了擦眼睛，就向地铁走去。事后她对我说，只要我喊她一声，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回来陪我。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的大脑就进入了非常混乱时期，回忆当然是美好的，但永远没有未来的、时刻处于分离的情感已变成了痛苦。
想她能在短短的四天里爱上自己，自己就像“廊桥遗梦”里的主人翁一样自豪；想到她的情真意切就相信她是真的爱上了自己；
想到她这是因为对志刚不满而引起的一时冲动，回去后只要志刚说好话软话他们很快就会忘记自己而沮丧不已；
想到分离的痛苦及现实的实际生活，就希望自己早点忘记她而摆脱出来.。一会儿希望她回去与志刚和好，想到反正她与自己无缘这样也可以减少自己对志刚的内疚，因为不管哪种情况下发生的背叛都是背叛，不管我与志刚以后的关系怎样，但以前的情份是真的，美好的。一会儿又希望他们不和好，而他们自己不能和好，自己又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不用任何良心不安而有与她交往下去的机会；
几天过去了，孙丽没有任何消息，我想给她打电话她常不在家，想给她打传呼，又担心他们在一起，再说打通了说什么啊？过去数年情份改变只需要一瞬间，现在四天奇缘能奢求什么？我明白孙丽在自己身上不过是要得到二点：一是一份全心全意的爱，这是她付出了而没有得到的。二是得到志刚多年背叛她的心里平衡，虽说第二点不是她的本意，但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爱她，这么多年来只不过没有能理解她合适她的人而已。现在说不定孙丽早就因志刚的几句好话回到他身边去了，必境孙丽很爱志刚的事实现在也没有改变，而痴情的人都是这样，不管受伤多少次，都相信这是最后一次，都以为自己这份爱与别人不一样，都自欺欺人地相信对方的背叛的理由直到最后死心。想到这里，我心里就堵得慌，对自己这几天的言行懊恼不已，尽管我相信孙丽没有捉弄我的故意，但她一旦能拥有志刚，我立即就成了多余的人，而自己无法面对几十年的朋友、违背了自己多年做人的原则，得到的只是‘像一只被人悬在空中戏弄的猴子’的真实感觉，越想越气自己，自己又不是小年轻，又不是没有受过伤的人，自己对她到底了解多少？
当我在火车上受了二个晚上的活罪回到家后，还是忍耐不住地看我的传呼机，上面没有留言，如果孙丽有心的话，她是知道我什么时候回家的,看来一切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又心神不定地等了一天还是没有她的电话，我忍耐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打通后我就先问她回去后的情况,她说志刚没有为难她，第三天就找她去了。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当听到这消息后心里还是很失落,我和孙丽淡而无味地聊了几句后,我就放下了电话。从孙丽的语气中我听不出任何话的意思，仿佛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似的让我不知自己与她之间发生的一切是梦幻还是真实的东西。
随它去吧，就当它是个梦，一个美丽的梦吧。我心里只能这样对自己说。
第三天工作就忙起来了，上级要来检查工作就要开始做假，忙不完就加班。我头一次听说加班而没有像平时那样烦躁，对做材料也没有像平常那样反感而是很高兴，因为这至少可以让自己的大脑填满，这样就能尽快地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人与事，我想只要她一冷下来，自己也就很快安宁下来的。
十七
但接下来孙丽几乎是每天或隔天一个传呼，我回电话后她就向我诉说着她对我的想念，于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地与她往来。这时我最担心的是志刚知道我与她的关系会怎样？他已经怀疑我与孙丽的关系有些出格，但他肯定不会相信仅仅四天我们就会走到一起，他太自以为是地认为孙丽永远都是他的，任何情况下都是他的。当然如果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孙丽，我相信孙丽也不会如此。如果我与孙丽分手后再没有继续交往的要求，我也就永远没有告诉他已发生的事情的必要。但是当我与孙丽在电话上交谈后，我们彼此之间感到有这份真情的不易，所以我总想着怎样才能解决这些问题，我很矛盾，既想让志刚知道我与孙丽的事，让他彻底放弃她，又担心他知道后自尊心受不了而去伤害她。
我对孙丽说，如果志刚问起我与她的事，我就要全部说出来，说是我主动，这样不管他信不信，他自尊心会好受些，对他的伤害也就可能小些。二来我不想对志刚说假话，那怕明知是伤害他也不愿如此，说不清是因为我做人的原则还是因为哥们义气。
孙丽说我这样做太傻，这种事不能告诉他的。我却认为凭我们多年的朋友关系和他对我的了解，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当然我对不起他这一点与其说他的指责，不如说让内心的愧疚，我从此感到自己再不配作一个正人君子更能惩罚我自己。只是这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结果，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就像植物被太阳照耀了就要开花一样自然。看到孙丽现在这样义无反顾，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情感是那么热烈而真挚，想到世界真情难得，每一个人都在渴求，但又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能拥有的。现在上帝恩赐给我了，我当然应该珍惜，冥冥之中感到这是上天看我这么多年爱得太苦太真又没有结果而给我的补偿吧。如果有一天她要回到他身边，我对谁都没有一个怨字。
过了几天，我给志刚打了个传呼，当天他没有回，第二天他回了。他说他最近比较忙，说他永远珍惜我们之间的友情，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会原谅。
我相信他已感觉到我与孙丽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不全知。
我紧张地问他：“,如果真发生什么事，你可以原谅吗”？志刚说：“真的，我们永远是朋友”。
我听了很是感动，我感到他越这样宽容，我就越感到自己委琐，不管有什么理由，只要做了对不起朋友的事，我的灵魂就永远都是跪下的。在那一刻我忽然感到后悔自己不该那样做,但放下电话又释然，是他把友情看得重，还是他实在不在乎她？
与孙丽的通话更多，这几乎成了每天必不可少的事情，电话里除了问她和他的情况外,就是与她互诉衷肠。更多的时候想到种种无法逾越现实，我只有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来生缘”，有时在电话里说到情深时就给她唱二句，我唱得是那么凄凉，有时唱得连自己都差点掉下泪来，我感到又一次地痛苦，面对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痛苦。我知道他们仍然像志刚告诉我那样时刻都在一起，孙丽对志刚仍是情深义重，而好多时候我给志刚打电话时孙丽也在。从人的自私心理讲，我当然不希望他们和好，因为人的心一旦属于他人，那怕分散一点就少一点，我希望是拥有她的全身心。一听说他们吵嘴了，我言不由衷劝几句，心里却很高兴，这是属于人的自然属性。听说他们在一起心里就很不舒服，这种属于人的社会属性。
十八
一天晚上快十一点了，初冬的夜晚下着沥沥细雨，我坐在床上看书正准备睡觉时，传呼机响了，我一看是他们那里打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心一紧会不会他们出什么事了？我曾多次听孙丽说，志刚现在对她恨得要死，随时一副要与她同归于尽的口气。我急忙穿好衣服去办公室回电话。一路上忐忑不安，他们数年的感情很深，爱有多深恨就有多切。志刚曾对我说过，如果以后谁要结束这种关系，怕要出事的。凭他的性格，凭他曾在我面前说起孙丽对他一片痴情竟然在短短的四天就这么地不堪一击，他就会无地自容得永远抬不起头来，这让在孙丽面前傲气惯了的他怎么受得了？他无法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就算认识到了，也难改掉，因为他的虚荣心太重，他会加倍报复她，这样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电话拨通后，传来一个陌生人的话，对方说是志刚打的传呼，他正解大便，叫我别挂电话等着。
我顿感气恼，这是干的什么事啊，没准备好打什么传呼？记得在北京时也是这样，他把开销的发票都交给我叫我回去报消。这些事情完全不是他想像的哪样，一是要有权二是要贪才行。我是二个条件都不具备，到底是他一点不了解机关还是从不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想问题？他与孙丽的关系如此，不能说他们之间没有真情，而是好多事情他总是凭自己的思维方式来处理。我猜想他今晚与我谈话无非要从我嘴里证实我与孙丽到底走到哪一步了，要求我退出来而已。
我拿着打通的电话等他，随着每一秒钟的过去我都想挂断，这可是长途啊，我的气又不打一处来，我虽然会用公家电话办私事，但难已容忍这样浪费，但想到他每一个下一秒钟都可能来接还是强忍等到快十分钟他才来接了电话。
他说他最近矛盾又痛苦，问我与孙丽到底是哪门回事？我不知从何说起，就说着都怪我不好的话。
他听得不耐烦了就说：“你们到底在一起没有“？
我含糊其词吱唔着，
他火了说：“你回答是还是不是“。
我停了几秒钟说：“是“。
电话那头半响没有声音，我急呼了几次，他才又说：“是谁主动”。
我很干脆利落地说：“是我”。
顿了一下，他又问：“她没有拒绝”？
我说：“是的”。我无法再包揽，如果她拒绝，那我不是成了强奸了？再说他也不会相信。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了声音，我心里也很难受，我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他现在什么也没有，孙丽是他的一切，虽然他有许多毛病，但毕境他是爱她的，与她相爱数年，一旦要失去怎能不痛苦？我也有过失去心爱人的悲痛。想想我作了什么啊？虽说他心爱的人不是我夺走的，但却难辞其咎，自己把幸福建立在朋友痛苦之上，即使朋友能原谅自己，我也不能原谅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里终于传来了志刚的声音，那声音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挤出来，他叫着我的名字说：“我为你们惋惜，因为你们离得太远了。如果近点，我一定让给你，现在我只有她，她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求你退出来吧”？
我想也没想就说：“可以，但有二个条件”。这是我早就想好了的。
他急切地说：“什么条件”？
我说：“只要你们能和好，只要她答应”。
十九
电话里又没有了声音，其实这本身就是一个条件，他们和好当然是她答应了才成的事，他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如果他真的爱她，一切都还来得及，因为我感到孙丽从心里还是爱他的，只要他改变了他的花心，只要他对孙丽能体谅一下，多关心一些，孙丽还会一如既往地与他好下去的。如果他们真能和好，作为朋友我真心为他们祝福，这时的我感到的成全了他们的自豪、心里会是一片纯洁和高尚。从主观上讲，我与孙丽是难有未来的，相隔万水千山不说，她心里还深深地爱着志刚。我与她的情本是她在一种特定的痛苦下需要一个多情的能理解她的人来安慰她，而我正好是那么一个可信的多情人。是她把我的情感渲泄出来的，自己什么也没有付出就让这个世界多出一个人来爱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自己在失去她的同时就是他们和好的开始，他们幸福会对我心存感激，尽管这本不是我的目的，但意外之中收获了这些，远远超过自己希望得到的，我还有什么说的啊？而自己如果与她相处下去的障碍太多，不但成了夺人之好的卑鄙者，永远不能面对的是自己的良心。一见钟情是一回事，能相爱下去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哪个爱情的开始不是美好的？永恒的爱情只有像“态坦克尼号”里的爱情因为瞬间即逝而定格在那里，千百年来的历史都证明了一个真理，那就是爱情是美好的，但也是最不可靠的。好多时候我因想念孙丽想得太苦时，我巴不得她提出与我分手，这样我既能解脱出来，也算没有辜负她。而当我因无数种理由主动向她提出来分手时她总是哭泣着让我不忍说下去。
她说：“志刚说要看我们俩人的到底有什么好下场，如果我主动退出，志刚只能更凶狠地折磨她、讽刺她、羞辱她”。那时她恨我不重要，但等于是我将一个快要跌进深渊的她救起来后，再提到更高的地方狠狠地扔下去，摔得有多惨让我想起来就后怕。左思右想我成了什么也不能做而只能听天由命，他们能和好是他们的缘份，他们不能和好也怪不了我。然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而长途电话不能这样一直打下去，我真心地劝他说，爱是平等的，你只要多关心体贴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久，孙丽告诉我的是他们不断的的争吵。我不再说什么，只是听她说而已。
接着孙丽告诉我志刚又有了新欢，还说她要去撤散他们一天晚上很晚了孙丽打电话来说，志刚明天要到外地去开饭馆，还不要她去送，说着就哽咽起来，说得我心里也难受起来，还不知是为她难受还是因为她的心底里还有他而难过。
过了半个月孙丽又给我说：“志刚回来了，饭馆没开成”。她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说的。
过了几天孙丽对我说，志刚因打架进公安局了，说他在局子里求她去救他出来，她只好生病而硬撑着陪派出所所长喝酒到半夜。她说志刚对她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太爱她而如此，说得她的心都碎了，问我咋办？
我一字一句地说：“你回去吧”。
她急忙问：“那你呢”？我听她说话的底气都不足，知道她是已作好的决定来问我，无非是为了她的心里不太内疚，为了给她自己一个台阶而已。
我本想说几句祝福他们的话，但心里忽然堵得慌，喉咙像卡了什么东西怎么也说不出来。我轻轻放下电话，眼泪潸然而下。
我孤寂地伫立在窗前，看着无声落下的一片又一片秋叶，任凭夜色慢慢地将我包围，我轻轻的将几个月来的悲欢离合一片一片地撕碎，揉烂，洒落在这间空荡漆黑的小屋里。
作者简介：李明，公务员，联系电话13881128555，
